再次转到十字路口酒吧,此刻距离酒吧老板巴贝雷特宣告休假刚刚过去一分零五秒。
谁都知道巴贝雷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间酒吧半步,所以十分清楚所谓度假不过是妖孽欲脚底抹油躲避来人的托词,然而赤大爷自己却是怎么样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做他的帮凶。
见妖孽乐得眉开眼笑,两袖春风,赤大爷很难内心平静地接受。
这么想着,心里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
“莉莉丝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您看我家老板又偷懒去了,还是要请您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把他给‘接’回来为您调一杯您最爱的蓝色玛格丽特。”开言秉持着“顾客为上”的良好教养,可是将女人拉到座位上去的动作却又完全是像在一边搭台一边又自己动手拆散。
赤大爷连对这番说辞的回答都没空听,一溜烟窜进了酒吧里间,自然也就没能注意到一向喜好和自己斗嘴挑刺的夜之魔女——莉莉丝,受到这样敷衍的待遇却没有为此大发雷霆平铺直叙。
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得多,赤梓感到心神很是疲倦,因为自家老板的行为虽然经常不合常理说风就是雨、率性的过分,可是却总是只将开头托得很大而剩下的连管都不管。
所以,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浴室……这就是你的度假胜地吗?”
两只胳膊交叉抱在胸前,赤梓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站在巴贝雷特的浴室门口。
巴贝雷特望见浴室的门被人突然打开,大惊失色地一下子从浮满樱桃香波泡泡的浴缸里坐了起来,两只胳膊曲成圆形尽力将泡泡拢到自己的怀里,不像是遮掩自己以免春光乍泄、倒像是在保护泡泡们不要受到惊吓。
“喂,快把门关上!泡泡们都受凉了。”
赤大爷像是看白痴那样看向他,这家伙的天然呆因子绝对不是盖的……
赤大爷走了出去,将门关上,不到一分钟又再次将门打了开来,只不过这次他的手上多了一件浴袍。
提醒妖孽什么都该适点儿度的深意不言而喻,然而巴贝雷特倒是不打算出来,当然他很清楚这小家伙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而逗他看他被激怒的样子也是一大乐趣。
“我才刚进来,你也不体谅一下泡泡们的感受。”
“大不了我一会儿向它们赔罪,但是现在莉莉丝小姐还等在外面呢!”两只手捧着浴袍,却擢擢挺拔,摆出甚至有点威风凛凛的表情,应该说赤大爷正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给他加重压力。
赤梓就是不明白,巴贝雷特到底为什么总是一见到莉莉丝就避而不见,撇开别的不说,俩人是多年好友吧!需要这样借捉迷藏来打招呼吗?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太过较真儿会不可爱的哎……”
“我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可爱?”赤大爷翻了翻白眼。
“取悦我啊!”
不正经!
若是此刻自己的手中有把剪刀,绝对要把这男人的……一头脏辫给剪掉。
看到巴贝雷特依旧窝在浴缸里不肯出来,赤大爷决定不再跟他废话来什么耍太极,而是直接使出杀手锏。
“你不出来也行,那我只能拿樱桃派来招待莉莉丝小姐了。”嘴角的弧度没有断绝,赤大爷回过身子,向着浴室外面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啊,对了,还有最近刚学会的樱桃克拉芙缇与樱桃手指泡芙。”
果然,对于一向食不果腹饥不择食的妖孽来说,用美食来诱惑最为有效。
巴贝雷特也不废话直接从浴缸里站了起来,一身肥皂泡泡惊险地遮蔽着几个关键部位。
这效果,简直是一针见血!
赤大爷努力抑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脸蛋因为强行忍耐而绷得有些发酸。
他将浴袍留下,然后走出浴室关上门等候。
相信自己胜利了,可是却迟迟等不到巴贝雷特从里面走出。
这妖孽……想要临时变卦吗?
当我赤大爷是吃素的啊!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将浴室的门打开,不耐地以揶揄作催促的刺激,“老板大人,你是……”后面的‘蜗牛’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已经被眼前的画面给拦腰折断。
巴贝雷特依然站在浴缸里,只是从脖颈至双脚,横向还有两条手臂,全身上下包括头顶都被泡泡给覆盖,脸上只剩下眼睛与用来呼吸的鼻子还露在外面。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羊。
还是自己曾经的上司阿撒兹勒所放的那种毛绒绒、软绵绵又白胖胖的羊。
“想要看魔术吗?”
“哈?”
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脑袋一歪,露出不解与讶异,旋即便看到巴贝雷特的眼角乐成了月牙弯,然后在一刹那间、那些泡泡越来越多越挤越大,接着破碎,还是以爆炸的姿态,却没有什么杀伤力与毁灭力,等到再次睁开眼来,只见胀满热气的偌大浴室已然变得空空荡荡,透明可爱的泡泡缓缓地成放射状在空中散落,就连一点儿巴贝雷特的影子都找不到。
赤梓抓狂,“好啊!跟我玩这手……无妨。”接着冲出了这间卧室,又跑向了厨房。
很简单,只要朝着妖孽的本能方向下手,准没错!
大口喘着气,发誓等到再次找到这妖孽的时候绝对不会再像刚才那样那么善良。
找到他——还是那样易如反掌,因为这拼命咀嚼吞咽樱桃的声音太过绘声绘色,与书声琅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价值。
“你这是……”嘴张开的程度大到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有种被迫击炮给轰击正中的感觉。
复合式冰箱的门向两侧大开着,蹲在地上、不知何时已经穿着整齐的巴贝雷特听到声音仰起头去看已经石化了的赤梓,他戴着樱桃绒绒连体睡衣上的帽子,两只手仍旧一刻不停地从保鲜格里拿出之前赤梓特意放在里面的樱桃往嘴里塞,脸蛋被撑得鼓鼓的,嘴角被樱桃汁给抹红。
“#¥%……&*嗨……”勉强能够听出一个字来。
“这就是你的魔术?”
巴贝雷特低头又抬头,紧接着再次低头,终于将这一大口吞了下去。
“泡完澡后吃冰镇樱桃最爽了!”
看来是兴致相当好,好到让赤大爷不禁以温柔可亲相对……就怪了!
“你要是把材料都吃了,那么明天就不得不少一顿樱桃派了。”
然而威胁没用,因为他仍然蹲在地上不打算起来。
“吧唧吧唧……我知道难不倒你。”还不忘记巴结,这妖孽啊……咳咳、真是有够妖孽!
“老板……”
看出巴贝雷特这次是真的不打算面对莉莉丝,赤梓决定还是不再逼迫他,而是自己出去想办法,然而刚一转身,却见到莉莉丝正噙着诡谲的笑容依靠着冰箱门看向这里。
“我不接受哦!”直接予以赤梓内心声音一个决绝与妖娆兼而有之的回答。
“额莉莉丝小姐,我家老板……”正打算编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结果却被巴贝雷特莫名凝重的声音给打断。
“赤梓。”
“恩?”
“你去履行诺言、赔罪去。”
赤梓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撼动某妖孽份子而对香波泡泡们所作出的承诺。
虽然明白巴贝雷特这么说的用意,但还是不禁想要发一句牢骚,你就没有更好的说辞来支开我了吗?
不过牢骚归牢骚,赤大爷还是很有眼力的,他可不会像那妖孽似的没有界限的任性。
于是赤梓也不再多说什么,正大光明地“偷走”挂在另一侧冰箱门上的浴袍就离开了厨房。
沉默,可是即使赤梓的声息已经完全远离消尽,两个人之间依旧是沉默。
等到巴贝雷特将冰箱里所有的樱桃都给收拾干净,他才深呼了一口气,开口说出了面对来人时的第一句话。
“差不多够了哦!”隐隐地延展出浓浓的叹息。
莉莉丝闻声忽然嘴角燃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随着这抹绽放越发浓烈,忽然间有白色的光芒泛起,似乎有冰雪在呼吸、在沉沉入眠,绵延扩展成绸缎的形状,放盛分生出数条有弯扭折皱的光带与底边整齐微微弯曲的光弧缠绕覆盖于四肢百骸,顺着表面的轮廓缓缓流动,接着有花月纵横在那像幕布似的光面上,展露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刻,接着光芒缓缓向外渗透一般的变得更加耀目,如同被面纱一样均匀的帐幔笼罩在外。
渐渐的,光芒分解成无数碎片,如星尘颗粒闪着耀眼的光辉,一点点就足以点亮黑夜,而且是无法被吞噬的煜爚。
光芒消退之后,那个人不再是莉莉丝。
包括性别都发生了改变,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他。
番红色的如海藻般的及肩长发,额前过长的刘海自然微卷、长短不一地遮盖了双眼,看不清双眸是睁是阖,任何人见了都会从此多了一个愿望,那就是看一看他被藏在发丝之下的眼眸有多蛊惑人心,而若是能够再多许一个愿望,一定是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眼眸里的那个人。
他低头深情地望了一眼胸口处的虞美人,青紫色仿佛在那一瞬间加深而变得更加瑰丽,它的美妖冶无比,即使长久沐浴在男人的深情独宠之下,它也仍然拥有着近乎邪恶罪孽的美丽,如同呼吸一般吸收着世间万物所有的光华,没有人可以阻止摧毁它,因为它就在他的保护之下,谁也没法对抗他的堡垒。
“我真是搞不懂,你频频来这里,就不怕被污染变浑浊吗?”巴贝雷特是真的想赶人。
“这不是……想你才来的嘛!”
“你看看,都学会说假话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着我吗?”
“你应该说,这里、就只有我还愿意见你。”毫不留情地出言犀利。
“真是的,安安还有刚才那红发小子,也就只有这两个人能让你变得好说话一点。”
巴贝雷特嘴撇向一侧,“行了,你哪来这么多开场白。”
“你能感受到吧,他显出真身了。”
“是,而且还无所顾忌地使用了言灵。”巴贝雷特郁闷地眼睛发直、投向一侧,“你来应该不是特意跟我分享最近在天界地狱备受关注的头版头条吧!”
“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吗?”
“会!”巴贝雷特回答得很急切,其实是他以为这么回答对方就会早早地打道回府。
久久地凝视,明显是刻意,接着番红色长发的男人忽然笑了,看来是读懂了他的心思,他看够了巴贝雷特的七上八下,等到确定额边已经析出汗滴之时,他才露出颇为遗憾的表情,“不过真可惜呢,我不是。”
“那你究竟有啥事儿,赶紧说吧!”说了好走——巴贝雷特暗暗地嘀咕一声,转身打开水龙头将比那鎏金的精致容器还要光洁的水槽填满。
“我有个提议,我们要不要继续之前的交易?”
巴贝雷特忽然变了脸色,手上的力道没能控制得当,水龙头应声而断,水管口水花爆裂成“喷泉”。
番红色长发的男人很是淡定地利用自己的能力将水龙头变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我还是很想试试的,现在的他和我究竟谁更强,不知道他会不会再一次败在我的‘神威’之下。”
“有的时候我还真挺怕你的。”巴贝雷特瞪着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连眨都不眨。
“这是赞美吗?我还挺开心呢!”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露出一点儿象征开心的表情。
“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说罢就转身要走。
“啊——”巴贝雷特骤然间垂头丧气,被打击压得头大,他无力地瞅着那与本身性格完全不相符合的背影,“你该不会要住在这里吧?”
番红色长发的男人停下脚步并抬起脑袋望了望高处,受宠若惊地说道,“你竟然会主动邀请我哎——!我要是拒绝的话是不是就太没人情味了?”
“我这里可没有空房间。”巴贝雷特也不委婉,噘着嘴支吾,“再说了,你要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吗?”
某个字眼刺激到了番红色长发的男人,而他的无端沉默也令巴贝雷特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虽然他并没有那种意思,但是这家伙儿果然还是误会了。
这么会记仇,那家伙儿也真够可怜的。
这么想的时候,男人的身影就要进入视线的死角之处。
“米迦勒!”巴贝雷特忍不住叫住他,“至今,你还是那样爱着她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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