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坐。”
章先生招呼李少监,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瞧瞧这风景,多美啊!遍地金黄!”章先生心情很好,并没有受到李少监的影响。
李少监哪有心情看风景,“叶慈对王爷的影响力太大,咱家很担心。事关子嗣,定王一宗的未来,咱家认为如何重视都不为过。目前,咱家还没有将此事上报。
当,等回到京城,就算咱家守口如瓶,魏公公也会将这里的事情宣扬出去。届时,皇后娘娘必然会插手。”
“在李公公眼里,叶慈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没有家世背景,没有靠山,可以任人拿捏的人吗?”
章先生不疾不徐。
李少监张口结舌。
说叶慈没有背景靠山,这话对,但也不对。
传统意义来说,她是没有靠山,没个像样的娘家。
但,她自己就可以做做靠山,她的金手指,谁敢等闲视之。还有她背后的师父青云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元康帝想见一面都不行。
她的靠山大了去,还不用求人,自然具有强烈的主动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半点不用担心被人掣肘。
章先生又问道:“如果叶慈和定王取消婚约,你认为谁吃亏?谁损失更大?反正叶慈肯定不会受到损失,有大把的人想要娶她。她现在可是权贵眼中的香饽饽。老夫甚至怀疑,陛下都在打她的主意。”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李少监惊了一跳,“这话可不能乱说,叶慈是陛下的儿媳妇。”
“在陛下眼里哪有什么儿媳妇,只有有用和没用的区分。如果说,叶慈和定王的婚约取消,老夫怀疑,陛下会第一时间将叶慈纳入宫中。”
很恶心对吧!
儿媳妇摇身一变成了小妾。
现实只会比这个更恶心。
章先生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元康帝那么爱钱,岂能放着一个金手指不用。他一定会想办法将金手指圈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还有什么比纳入宫中更令人放心。
章先生看向李少监,“李公公想让我出面劝解叶慈,让她不要干涉定王内务,老夫只能抱歉拒绝。叶慈是个很有掌控欲的人,但她也有分寸,并不会让大家难堪。
她不就是要几个美人,比起她的重要性来说,区区几个美人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李公公非要找麻烦,闹到大家面上都过不去,以至于陛下趁机钻空子悔婚,反正后悔的人不会是叶慈。这里面的轻重你自己掂量掂量,老夫言尽于此。”
“可是,王府子嗣……”
章先生果断打断他的话,“究竟是多十个八个不成材的子嗣重要,还是眼下紧紧抓住这门婚事不要另生波折更重要,李公公心里想来是有一个答案的。
我要是你啊,就让小年轻自个折腾去,反正后悔的人又不是我们。再说了,你给定王身边安排美人有用吗?以叶慈的手段,她有一百种方法令那些美人主动离开。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李少监咬牙,章先生分明是拿现实利益逼迫他放弃对将来的安排。
正所谓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插手将来的事情。
“皇后娘娘那里,咱家没有信心能说服。”李少监勉强退了一步。
很无奈!
他必须承认章先生的预判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旦矛盾公开化,难保元康帝不会趁机搞事情。
第一步,悔婚。
第二步,要脸的话就给叶慈换个身份,纳入宫中。不要脸的话,身份都不用话,直接一道圣旨将叶慈召入后宫。
至于叶慈会不会就范,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所以,他不能主动制造矛盾,更不能矛盾公开化。
唯有妥协!
还不是叶慈妥协,是他来妥协。
章先生冲他一乐,“李公公就别和老夫开玩笑了。皇后娘娘那么精明厉害的一个人,你将老夫对你说的话复述给她听,她自然知道该作何选择。
比起定王的前程,几个美人算个屁。七八个孙子也没用。一个麒麟儿抵得上千军万马,这个道理皇后娘娘比谁都清楚。
无论定王这辈子走到哪一步,究竟是止步于藩王,还是能更进一步,他都需要钱。
钱怎么来,除了靠人才经营获利,其次就是劫掠。合法的来钱渠道,最快的就是挖矿。
想挖矿,可以说整个天下,只能指望叶慈。
国朝历史,老夫清清楚楚。一百多年没有新矿出现,直到叶慈随手一圈。这等本事,谁敢说不稀罕?
瞧瞧叶家,为了叶慈的开矿能力,搞出多大的动静,连爵位都从五世而斩落到三世而斩,亏大了。
叶家是前车之鉴,相信皇后娘娘和李公公一定会从叶家身上吸取足够多的教训。”
“你这是威胁啊!”
“你错了!老夫不是威胁,老夫只是善意的提醒。叶家的教训才刚刚过去,老夫希望李公公不要步其后尘,这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你那些小动作都收回去吧,趁着叶慈还没生气的时候。”
李少监苦笑一声,“按照先生的说辞,咱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当个笑哈哈得弥勒佛。”
章先生哈哈一笑,善意提醒道:“能当弥勒佛,何必做怒目金刚,惹人嫌弃。李公公,你将来也要养老。你看这地方怎么样,用来养老可是好地方啊。
好山好水身体好。老夫来了一年,以前老胳膊老腿各种毛病,一年时间过去,老夫如今能一口气从山脚爬到山顶,身体好吃什么都香。”
“先生的气色看起来的确很好,白头发都少了。去年见到你的时候,一大半的白头发,如今大部分都是黑发。果然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哈哈哈……不如就从现在开始结个善缘,给将来留一条退路。人家方内监做得多漂亮,事情办成了,还落下了人情。叶慈都说方内监会办事,虽然嫌弃却并不讨厌。”
“咱家哪里敢和方公公比,方公公可是陛下跟前第一得用的人。王淳厚都被他赶出了京城,恐怕是没机会再次回到京城。”
“你是比不上方内监,那就多和对方学学,做事情别那么死脑筋。”
“算了!咱家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咱家一心替王爷操心,结果没有一个人领情。你说得对,咱家是个结个善缘,为将来养老做准备。”
章先生欣慰啊!
总算说服了这头倔驴。
“今儿不爬山了,下去喝一杯。让蒋胖子搞几个下酒菜吃。”
“来了这么几天,咱家还没坐下来好好吃过一顿酒席,想想也是亏得很。”
两人一起下了山,说说笑笑,一看就是哥两好啊!
邓少通奉命留意两个人的动静,并且第一时间禀报给定王刘珩,“王爷大喜,和好了。章先生和李公公和好了,事情肯定已经解决了。王爷可以高枕无忧啦。”
“当真?”
“老奴亲眼看见他们去了西院落,找蒋胖子点菜置办酒席,两人要一醉方休。”
“章先生出马,果然一个顶两。”定王刘珩总算放心了。
这些天,他都快被烦死了。
李少监无孔不入,天天琢磨着如何让他多生几个儿子,烦都烦死了。
害得他这几天都不敢在叶慈跟前溜达,生怕叶慈说出什么气话,中了李少监的奸计。
谢天谢地,雨过天晴。
生儿子哪有和小叶子在一起好玩,李少监一个阉人,根本不懂年轻人的快乐。
他现在就要去找叶慈,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这会,叶慈正带着人修建土窖。
烤面饼,全靠人工,效率也太低了。真要开糕饼店,就不能这么搞。她左思右想,终于让她想起上辈子看过类似的视频,用土窖做烤箱,烤制效果貌似很不错哦。
想到就干,带着蒋胖子的几个徒弟,开启手工活。
既要有烤箱的作用,还要有足够宽敞的烤炉,一炉怎么着也要烤个十个二十个面饼吧!
一炉烤一个面饼,还不如人工呢。
所以,土法烤箱要实用的同时,还不能太小,还能确保烤出来的面饼配得上蛋黄酥,香酥饼之类的名字。一要香脆,二要美味,三要外观漂亮有卖相。
色香味一样都不能缺少,这才配得上漂亮的包装盒。
土法烤箱刚搭建好基座,刘珩就跑来了。
叶慈哪里会和他客气,直接抓了他的庄丁,连着邓少通都没放过。
邓少通都快气哭了,“我家王爷的双手是用来写字作画弹琴,不是用来玩泥巴的。”
“就你聒噪。”刘珩嫌弃道。
叶慈哈哈一笑,“邓公公,你家王爷嫌弃你聒噪,你还不赶紧动手。难不成你打算坐在旁边看着你家王爷和泥巴啊!”
邓少通:“……”
他早八百年就和不泥巴打交道,没想到,最终还是败在了叶慈这个魔女手下。
哭!
狠狠的哭。
叶慈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她戳了下刘珩,“你当初怎么会选邓少通这个哭包做你的贴身太监?他哭起来的样子也不好看啊!”
“本王可没有断袖癖好,你可别乱说。邓少通为人忠诚,办事能力强,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有什么理由不用他。”
“你不觉着他哭起来的样子很丑吗?”
“看习惯了不觉着,就当是生活调剂。”
“真不嫌弃他是个哭包。”
“本王不嫌弃,你也别嫌弃。”
“行吧!改明儿将他样子画下来,绣在手绢上发卖。”
“你这么欺负他,他又要哭了。”
“不愧是个大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