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鱼这一觉睡过去,竟睡了三个月。不烧、不呓、不醒,直把太医们折腾个半死,也吓得个半死。
可这一切,昏睡中的孟小鱼却全然不知。
她再次醒来时,睁眼便看到褐樟哭得红肿的双眼,奇怪地问道:“褐樟,你怎的在此?你的伤如何了?”
“早已好全了。”褐樟哽咽着回道,“主子昏睡了三个月,小的以为主子再也醒不来了。”
三个月?她这是屡创昏睡史纪录啊!那下次她是不是就会如梦中的睡美人一般沉睡一个世纪之久?
孟小鱼只能暗自苦笑。
“主子感觉如何了?”
孟小鱼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都挺好:“无甚大碍。”
“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瞧过了,无人能让主子醒过来。小的只好冒险给主子试试小的自己配的药,未曾想到主子竟真醒过来了。”
“看来你医术不错,配的药正适合我。”
“可惜还是无法化解主子身上的毒。”
“无妨,我现在倒觉得精神气很好。褐樟,你何时进宫的?”
“上个月。”
“那你的伤……”
“主子放心,小的如今好全了。”
“噢,是吗?”孟小鱼仔细审视着他,可也看不出他是否在撒谎。
褐樟被她看得涨红了脸:“主子,小的真好了。”
“嗯,我姑且信你。”孟小鱼从榻上爬起来,准备下床。
“主子刚刚醒来,该多躺会儿。”
“我都躺了三个月了,再不下来走走可真要成废人了。”孟小鱼不以为然,自我感觉状态特别好。
“那小的去命人给主子准备吃的。”褐樟转身就走。
“顺便叫个太医来。”
褐樟一愣,暗忖主子不放心自己的医术也正常,便点头应好,转身离开,顺道叫了绿采和绛珠进来伺候孟小鱼洗漱和更衣。
孟小鱼忽然想起她昏睡前跟管愈的对话,便问绿采和绛珠:“我睡着的这些日子里,宫中可有办喜事?”
绿采和绛珠都一愣,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摇头。
“皇上没有迎娶皇后?”
“姑娘昏睡着,皇上迎娶谁去?”绿采说道。
绛珠又补充道:“皇上每日下朝后必定会来看姑娘,就坐在这桌案前批奏章。接见大臣时也就在我们这宫的前厅。等会儿早朝过后,皇上必定还来。”
这时,褐樟端了些吃食过来,放到桌子上。
孟小鱼还真觉得饿了,坐到桌子旁边吃边问:“我哥哥可回来了?”
“回来了。”褐樟回道,“皇上封他为建威大将军,又赐了个大宅子做府邸。就上个月,皇上还给孟将军赐了婚。”
“当真?”孟小鱼顿时精神大作,“我嫂子是谁?”
“一个叫唐婉儿的大家闺秀,听闻是陆掌故夫人娘舅家的孙侄女。掌故大人在老家颐养天年,不知怎的听闻了孟将军此人,便给皇上写了封奏折,请他为孟将军和唐婉儿赐婚。”
“扑哧!”孟小鱼刚刚一口粥送进嘴里,听了后忍不住喷了出来。
她想起当年陆掌故因她写了《剪刀手爱德华》而痛斥了她一番,骂完后又问她可有婚配。她因怕他给她乱点鸳鸯谱,便谎称自己已有婚约。陆掌故当时就显得很是遗憾,还说他夫人舅母家有个孙侄女,知书达理,长得也俊俏。之后他又问她是否有兄长,听说她哥哥在卫将军麾下,又说“带兵打仗之人,大多行事凌厉,豪迈不羁,可惜!”
难道这个唐婉儿就是当年陆掌故提的孙侄女?这陆掌故是多想跟她孟家做亲戚啊?
她凝眉说道:“陆掌故当年跟我说他孙侄女年满十四,那今年便是二十一了。这不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吗?这老顽固,竟敢请皇上将这么老的姑娘赐给哥哥!”
她越说越气,干脆东西也不吃了,站起来叉着腰就想骂人。
“主子,”褐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二十一岁的姑娘未必是没人要的,主子就二十一了,许多人抢着要呢。”
“……”孟小鱼竟不知如何反驳,憋得满脸通红。
“主子,”褐樟又说道,“孟将军跟皇上同岁,今年也二十有四了,配二十一岁的姑娘刚刚好。”
“褐樟!我看我是太惯着你了,竟敢怼我?!”孟小鱼气不打一处来,“我二十一岁了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哪有许多人抢着要?我哥哥二十四又怎样?我随意便能给他找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为妻,再找许许多多十几岁的小姑娘做妾。你也不想想,都二十一岁了还没嫁出去,她得长多丑?”
褐樟被她一顿抢白,没了脾气,腹诽自己的主子二十一也没嫁出去又如何?他怎么就觉得这世间没人比她更美呢?
这时候,绛珠领着赵太医推门而入。
赵太医满脸堆笑地说道:“卑职见过姑娘。姑娘总算醒了。”
“赵太医客气了。我昏睡的这些日子,让太医院各位太医费心了。”
“卑职惭愧。卑职等诊断多日并未得其法,幸亏樟公公医术高明,才救得姑娘。卑职实在无颜面对姑娘,更不敢为姑娘复诊,还不如请樟公公……”
孟小鱼看着赵太医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实在哭笑不得。她又转头看了看褐樟,只见他神色郁郁,低着头默不作声,立刻明白他俩都误会了,忙道:“褐樟跟了我多年,对我的病了解颇深。赵太医也不用自责,这世间千奇百怪的病多着呢,如若太医院都能治好,阎王怕都要被上天撤了职。”
“姑娘如此胸襟,令卑职佩服。卑职这就为姑娘诊脉。”
“赵太医误会了,此次是要请赵太医瞧瞧褐樟的病情。”
赵太医满脸疑惑的看向她,又看看褐樟。
褐樟一惊,旋即又涨红了脸,急急说道:“主子,小的确实已好全了。”
“让赵太医看看总是放心一点,去吧。”
孟小鱼笑眯眯地看着褐樟和赵太医两人都满脸尴尬地离开了,忽然感觉门口刮进一阵风,定睛一看,竟是管愈随风而入,像一道光似的闪到她身前。
“小鱼儿见过皇上。”孟小鱼盈盈一福:
管愈双眸如潭,眼波潋滟,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什么话都未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孟小鱼也伸出手,环住管愈的腰,想着她的阿志哥哥肯定被吓坏了,以为她再也醒不来了。身为一国之君却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种心情她自然明白。
两人就这般紧紧抱在一起,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