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资交接方面,各组克服天气炎热、环境陌生、水土不服、时差等带来的影响,全力投入到熟悉营区环境和工作对接上,主动跟班学习,熟悉装备摆放位置、设备性能、操作程序及注意事项。车辆组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对车辆进行拆洗、维修、保养;炊事组为尽快熟悉厨房设备操作,主动帮厨,坚持“第一个进入厨房,最后一个离开岗位”;机电组利用所学知识,对发电设备进行拆洗维护,每天队员都忙得汗流浃背;军械组接收的武器、警械物资数量多、种类杂、工作量大,连续加班加点,按时完成交接任务,实现零差错,共接收格林维尔营地装备物资13类,2672种,233297台/辆/件/套/个/箱/斤。
应该说,王侣仁汇报得非常详细,先遣队进驻后半个多月的工作在他的娓娓道来下,像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现在众人面前,徐晓伟听得直点头。
“但是,交接后,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非常惊心动魄!”王侣仁说。
故事发生在指挥中心的队员李小飞身上。与第三支防暴队的指挥中心开展交接工作后,李小飞一边交接,一边学习。2016年3月3日全部完成交接任务后,李小飞带领马義超和王相伟开始全面接管指挥中心。由于时差的关系,白天指挥中心主要承担与蒙罗维亚联利团总部及格林维尔分部的沟通联系,晚上10点是国内时间凌晨6点,很多通知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所以指挥中心必须保持24小时值班。先遣队指挥中心只有3名同志,所以值班的压力很大。考虑到自己的英语水平只有四级,李小飞主动提出来包干了所有夜班直至后续部队到来,每天从晚上10点开始至次日凌晨8点交班,这个时间段基本都是与国内联系,工作上对英语水平要求相对较低。这个时间段对李小飞来说绝对是个煎熬,晚上不眠不休,白天还要担任宣传工作,拍摄队员们的日常工作情况及劳动场景,每天能休息的时间只有三到四个小时。几天下来后他感觉疲惫不堪。但是指挥中心晚班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装在营区的16个摄像头监控显示屏就在指挥中心里,必须不间断地对营区进行巡视。2016年3月6日凌晨1点钟,李小飞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突然发现在9号摄像头的位置出现了一名赤裸着上身、鬼鬼祟祟的黑人男子!营区的监控里三更半夜怎么可能会出现衣冠不整的黑人呢?李小飞马上意识到,营区遭到外敌入侵!
营区有两道防线,他是怎么进来的?来不及细想,李小飞马上用对讲机向带队领导詹兴虎进行了报告,通知流动哨兵进入实战状态,并呼叫全体队员起床准备迎战。
刚进入任务区不久就迎来了第一次实战,队员们心情紧张忐忑,却又充满了兴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全体人员全副武装,按照营区遇袭方案进行防御。
在此期间,李小飞再次通过摄像头对营区进行了扫描,确认了入侵营区的只有两名黑人。在确定对方人数后,詹兴虎马上组织人员从防御转为驱逐,5人一个小队进行全营区搜索。大概是看到中国防暴队行动起来了,两名非法入侵者并没有过多停留,在夜幕中消失了踪影。整个夜晚,防暴队严防死守,再也没有发现入侵者。
“他们有什么企图?”徐晓伟担心地问。
“当时天黑,营区外面没有灯光,我们搞不清楚他们有什么企图,只是从视频监控中发现他们偷走了几件第三支防暴队留下来的废旧衣服。第二天天亮之后,我们再次对营区及外围进行巡查,才发现他们其实是利用涨潮的机会,从联利团靠海一侧泅渡上岸,利用钳子剪开铁丝网钻进来的。铁丝网所在的地方正好是监控的死角,格林维尔分部的哨兵没有发现他们,印度防暴队夜哨人员也没有发现他们,幸亏我们的队员通过监控在医药仓库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通过分析,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要袭击我们,而是盗窃。”詹兴虎补充说道,“这次发现非法入侵事件虽然令我们虚惊一场,但也并非坏事。队员们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一边修补营区周边铁丝网,一边加强巡逻;格林维尔分部的哨兵和印度防暴队也及时加强了巡逻,这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帮助。因为随着后期营区物资的拆解装运,作为防御工事的集装箱要陆指挥中心值班员要24小时不间断地通过视频监控营区续运到蒙罗维亚,营区周边肯定会出现较大空隙,从而给我们的防御带来被动。这次事件让格林维尔分部和印度防暴队都提高了警惕,间接地提升了我们的安全系数。后来这里再也没有发生此类事件了。倒是白天,营区周边的本地人慢慢多起来了,估计他们是听说了我们要搬走,想过来要点物资。”
“安全工作落实得怎么样?”这是徐晓伟最关心的问题。
王侣仁回答说:“安全工作,我们按照最高标准从严抓好落实。利比里亚当地安全形势严峻:一是当地植被茂盛,野生动物频繁出没,蚊虫肆虐,极易传播热带疾病;二是当地路况非常复杂,通过联合外出巡逻发现沿途坑洼、危桥、陡坡、泥泞等复杂路况较多,车辆部件磨损较为严重,对执勤车辆车况要求较高;三是当地群众对联合国人员较为热情,习惯通过握手、碰拳、合影等方式表示友好,当地儿童也常对防暴队队员、车辆进行围观、跟随或索要物品,较难驱散。此外,全部交接完毕后格林维尔营区仅剩27名队员值守,人员少、工作量大,为此,我们第一时间对周边环境进行了熟悉,并专题召开会议对安全形势进行分析、部署。结合警力不足、经验不足、疲劳困倦等现实情况,提高巡防力度和查哨密度,共派出执勤警力200余人次,开展查哨60余次,确保了营区、人员及物资安全。坚持疾病预防高压态势,着力强化常态机制建设,建立以24小时全程关注、每日3次涂抹驱蚊药品、每日2次全营区消杀、出现病情第一时间隔离治疗的“24—3—2—1”卫生防疫机制,夯实卫生防疫屏障。严格落实各项安全工作规程,建立枪弹、车辆动用队长负责制,严格执行枪弹管理、车辆派遣安全工作制度。建立施工节点计划制度,每日对下一日施工任务进行明确,设定强度和休息时间,针对任务种类明确工具、医疗用品、注意事项等内容,有效加强了施工作业过程中防中暑、防晒伤、防割伤等安全措施落实,确保了各项工作安全有序推进。”
徐晓伟继续问:“那队员的身体情况如何?”
“考虑到利比里亚湿热的气候条件与国内差异较大,热带疾病多发,队员初到驻地容易出现水土不服等症状,从而造成健康隐患,我们将每日早操与下午体能训练全员参训作为一条纪律,严抓落实,不容变通。在施训过程中,强调科学组训,根据天气、警卫任务灵活调整训练内容,确保队员不间断地加强锻炼,培养良好的体能素质。”
徐晓伟用肯定的目光看着王侣仁,说道:“看来组织派你担任先遣队的负责人是非常正确的,确实做得很好!对了,兴虎同志,我这里有个事情要问问你,听说第一次进行物资转移,你们采取了陆路运输的办法,具体怎么样,路况如何?”
说起首次陆运,詹兴虎来了精神,说道:“这次陆运也是一波三折,比侣仁同志讲的抓小偷的事情精彩多了!”
陆运其实不是先遣队的第一选择,第一选择是海运。通过协商后得知,由于联利团正在进行大裁撤,需要装运物资的军警部队非常多,联利团的唯一一艘海运货船“卡特琳娜号”档期非常满,根本无暇顾及中国防暴队,所以先遣队只能选择陆运。
陆运要面临的困难非常多。首先是车辆故障的“硬伤”。防暴队的车辆大致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执勤用车辆,包括装甲车、越野车、皮卡车和运兵车等。这些车辆其实行驶的公里数不多,但是由于路况差、湿度大,非常容易损耗,所以大部分的车辆都存在各种故障。关键在于任务区物资缺乏,修理的配件很难买到,所以能承担长途运输的几乎没有。
第二种是保障类车辆,包括冷藏车、加油车、运水车、垃圾车、淋浴车、货车、吊车等。保障类车辆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平时需要经常使用的,如垃圾车、加油车、货车、吊车等;另一种是几乎不移动的,如冷藏车、淋浴车等。经常使用的保障车辆与执勤用车一样或多或少存在一些故障,但还是可以正常驾驶的,关键就在于不常移动的车辆,长期停放在营区里面,能否正常驾驶都打问号,要进行长途陆运,谁的心中都没底。
其次,面临的困难是行进的路线。先遣队除了外出进行过几次踩点和倒垃圾外,连格林维尔郊区都没有去过。而格林维尔距离蒙罗维亚有350公里的距离。按照国内的道路标准,350公里距离不算远,但是在利比里亚,几乎是长途跋涉了。根据格林维尔分部介绍的情况,从格林维尔出发,大约有200公里的道路属于坑坑洼洼的不平整道路,途中还要经过几座危桥。这段道路的车速估计只能保持在30公里左右。临近蒙罗维亚后,大约有150公里的道路是柏油路,算是全国最通畅的“高速公路”,不过道路好走了,车辆也随之增多,开进的速度不会很快。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沿途没有信号,队员们不能依靠导航系统辨认路线,就算下车问路,大部分的当地居民一辈子都没有去过首都,问了也是白问。所以全程350公里,队员们只能依靠指南针和地图行进,这是最大的考验。根据格林维尔分部的职员介绍,沿途人烟稀少,基本都是原始森林,毒蛇猛兽、山贼土匪出没无常,对人身的安全威胁很大。
还有一个困难就是恶劣天气的影响。3月份开始逐渐进入旱季与雨季的交替季节,虽然不像雨季那样天天下雨,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一场说来就来的暴风雨,伴随着电闪雷鸣。暴雨会让坑坑洼洼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车队很难行进,也会让危险的地方更加危险,比如河水暴涨、危桥断裂。只要是出现任何一种情况,都不是队员们能应付得了的。
难道在进驻之初就要被困难吓倒吗?显然队员们不这么想。因为后续大部队马上就要来了,假如没有在蒙罗维亚实行必要的保障措施,吃住行都成问题。所以,再大的困难,咬紧牙关也要克服。
首要解决的是车辆的安全问题。詹兴虎组织了先遣队中的所有驾驶员对车辆进行检修。时间不够,白天黑夜无休止地加班加点。那段时间车修组的李宗先、汪正宴、陈鲁、王大海、徐天奇等队员,都是“白加黑”地拼命干,为的就是确保每一辆车都能正常行驶不出故障;零件紧缺,东拼西凑,从其他暂时不需要开进的车辆上拆解下来用,甚至自己动手发明创造工具和零配件。比如,考虑到途中会出现沼泽地,李宗先发明了一种类似于挂梯的器具,车子行驶时不会打滑和陷进泥潭。在李宗先等人的努力下,出发前一天,所有的车辆经过测试都能正常行驶。
其次要解决的是物资问题。后续部队110人,吃住行说说简单,做起来可复杂了。大到床铺、空调、办公用品,小到针头线脑、生活用具,都要考虑周全。所以,除了驾驶员外,其余的队员也是没日没夜地制订计划,细化方案,拆解物资,打包装车。作为先遣队的后勤专业人员,刘道满、黄近庆、徐卫冬等同志,白天冒着50多摄氏度的高温在集装箱里整理物资,晚上加班到凌晨制订运输计划;作为战斗队员,谭家海、李利钱、吴旭东、徐飞、张哲玮、薛磊、徐忠涛、汪翔龙等人,每天站哨超过12小时,下哨后又接着投入物资的拆解装运上,每天衣服从来没有干过,但没有一人喊苦喊累;作为指挥中心值班员,李小飞、马義超、王相伟等同志,晚上通宵值班,白天加入搬运队伍里,几天下来瘦了好几斤,个个晒成了小黑人;作为后勤保障人员的洪李春、张金超等同志,尽量把剩余的物资尽可能地往车上装,为的是后续部队的队友们能吃得饱一点,尽快度过不适期,而留在格林维尔的队员们,每天都是就着辣椒酱下饭。在夜以继日的工作中,物资拆解装运工作进展非常顺利。
最后要解决的是安全问题,这也是最令人担忧和隐含着不确定因素的问题。前面说过的行进路线和道路、天气的客观问题,几乎没有什么可变通的办法,只能靠天吃饭,大家都希望临走的一天天气晴朗,一路顺风。倒是物资和人员的安全问题,成了最大的隐患。就像营区开始进小偷一样,附近的黑人已经知道中国防暴队要搬迁,一直眼睁睁地盯着防暴队的一举一动,希望能够在中国防暴队搬迁的过程中获得一笔财富。所以,当装车完毕后,看着那满车的物资,詹兴虎心里既高兴,也犯愁。高兴的是这批宝贵的物资是后续部队在蒙罗维亚发展的根基,越多,可回旋的余地越大;犯愁的是这批物资无疑会成为本地人眼中的香饽饽,盗窃、抢劫、哄抢等情况随时可能发生。
无论高兴还是犯愁,新的一天总会到来。只是这一天,是坎坷还是顺利,谁都不知道。
为了确保第二天有足够精神进行长途跋涉,车队负责人李宗先装完车并仔细检查一遍后,疲惫地上了床。他想着能早点睡,但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似乎睡着了,却被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惊醒了。李宗先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房间门一看,真的是吓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天空中正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李宗先沮丧地关上门,叹了口气。老天为什么就这么不赏脸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明天的长途跋涉看来注定是不会太过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