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眉还真是来踢场子的。
小苑发现探头探脑的眼线,这大好的日子也叫她压不住脾气,直接把人捆了就送到嘉禧公主这边来了。
嘉禧公主扶着惠嬷嬷的手出来,见到被捆成粽子的人,眼皮重重一跳,再朝苏眉看去。
许久不见的小姑娘面容已经长开了,褪去了稚嫩,少女的那种娇媚风情尽在眼角眉梢。
在嘉禧公主看过来的时候,苏眉亦看了过去,唇角一扬,露出个灿烂地笑:“我把殿下的狗腿子给送回来,怕半路把他磕了碰了。许久未见,殿下怎么病恹恹的,年纪大了,还是多休养,少用神思。”
她牙尖嘴利,疯癫的时候比这还刺人的话都说过,眼下清醒,虽然撒泼,但顶多是阴阳怪气。
可这也够叫嘉禧公主气得哆嗦,张嘴就想斥骂。
哪知门口忽然想起鹅叫,吓得她生生闭上嘴。
苏眉听到鹅叫声扭头去看院子里正凶巴巴扑腾的大白鹅,笑容越发地灿烂:“我在路上见到有人在溜鹅,想着国公府怎么还养这玩意当宠物逗着,稀罕得很,就让溜鹅的溜这儿给我瞧个新鲜。”
这还真是个巧合。
她和林以安走到一半见到卫国公吩咐把鹅养起来的下人,她看着那些鹅,还记得自己离京城前闹得嘉禧公主鸡飞狗跳的场面。促狭的心思再起,出气肯定要往人脸上重重地打,不然怎么能叫出气呢。
她像只给鸡拜年的狐狸,林以安在边上看她得意的小模样,强忍着笑,轻咳一声道:“眉眉不是说要来给殿下道谢的。”
苏眉哦了声,好像这才回神想起正事,拿手指了指那个下人说:“夫君生辰,殿下就送那么一份大礼过来,是该好好谢过殿下。而父亲和兄长嘱咐我,一定要谢谢之前殿下在家里对我的照顾,我远道回京,也带了礼物。”
说罢一拍手,小苑抿唇笑着把礼盒给送上前。
嘉禧公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看到那个锦盒脸色变得惨白,在那儿抖着手摇摇欲坠。
生怕一会就蹦出个什么蛇蚁毒虫的,咬她一口!
惠嬷嬷在边上,也不敢接。
可苏眉刚才的话他们都听得清楚,把忠义侯都搬出来了,两家结的是仇,这礼不接,那便是十分不给侯府面子了。
“去,还不快点接过来!”惠嬷嬷咽一口唾沫,示意小丫鬟去接过东西。
嘉禧公主身边的人已经换过一茬,那小丫鬟不明所以,倒是大大方方接过,然后再退回到一边。
嘉禧公主这才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侯爷和世子客气了。”
“既然殿下也知道是客气,那……”苏眉接住她寒暄的话,眨巴眨巴眼,手掌朝她一伸。
在场的都倒吸一口气。
这……这苏眉果然还疯着,居然张口要回礼!
嘉禧公主眼角抽搐,惠嬷嬷压低了声于她说:“殿下,给了,打发走吧。奴婢瞧着,她还是疯疯癫癫的。”
和一个疯子计较什么。
苏眉一日疯着,林家和苏家的仇就不可能化解。
还是顺着,让她快点走为妙。
“来人,去把我之前收起来那套点白玉头面取来,我要送给三姑娘。”嘉禧公主皮笑肉不笑。
就当肉包子打狗了!
一套白玉头面将人赶走,也没有多少损失。
李氏和徐氏在边上听着却极为心疼。
要知道,婆母的东西,以后都是他们的,这就是在割她们的肉!
然而苏眉更嚣张的还在后头,毫不客气地扭头看向她们,笑得一派天真地说:“大嫂二嫂许久不见我,难道也没有什么见面礼吗?”
两人暗暗吸了口气。
她……她这是专程来打劫她们的吗?!
两人没接这话,嘉禧公主恨不得早点送走这打不得骂不得的,狠狠朝两个想缩头的媳妇一瞪。
两人这次委委屈屈的,也吩咐人去取来玉镯和金步摇。
小苑就那么捧了一怀的礼物,苏眉还气人的和林以安炫耀:“夫君你瞧,殿下和大嫂二嫂都好客气啊。”
众人嘴角抽抽。
哪知她又诶一声,猛地扭头再看向他们:“不对啊,今日夫君生辰,你们给夫君送贺礼了吗?还中了解元,你们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林以安在众人铁青的脸色中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小丫头,有当奸商的潜质。
于是,石头和小苑两人都抱着满满的礼物,跟在苏眉和林以安身后离开。
苏眉走在他身边,拉长了声音道:“果然胆恶的都怕疯的。”
装疯卖傻这招可真好用。
这一趟下来,少说一两千两,能够买许多粮食运到边陲了。
林以安望着她的笑脸,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去握了她指尖,低低地道:“因为我,还是让你委屈了。”
只要他一日在林家,她都是委屈的。
苏眉啧地一声,用力去扣住他手:“你在说什么,我这是在为自己报仇呢,先前她们那么对我,我也要让她们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林家……她很乐意过来!
林以安是首回听见她对林家人的那种怨恨。
他险些控制不住的要去问,她前世究竟都经历过什么,话在出口的时候,他又忍住了。而是与她十指紧扣,温柔道:“好。”
**
今日是林以安的生辰,又中了解元,嘉禧公主在苏眉的话中回过神来。
不管如何,现在林以安都是林家人,皇帝既然亲口应了让他重考,那这事必须要办得隆重。
她知道,皇帝比她更在乎人言,不管如何,面子上的事都要好。
苏眉窝在林以安院子里为他贺生,中午的时候喝了些果酒,酒量实在是浅,晕晕乎乎赖在林以安跟前,被抱到炕上睡着也不曾撒手。
卫国公是下朝之后回来的,得知小儿子如此有出息,欣喜之余又是黯然伤神。
那一巴掌是彻底打碎了父子间的情谊,明明腿好了,参加科举了。高中的消息,他还是从别的大臣恭喜自己时才得知的。
回屋听到说苏眉也回来了,忍着情绪,没去打扰两人,在嘉禧公主说要摆三日流水宴时却拒绝了。
“你要摆自己摆,别那以安当幌子来给自己脸上贴金,别提他名字,随便你爱怎么摆怎么摆!”
卫国公有着小儿子迟早要离开国公府的认知,这种情况下,还是别再林家借着他名声高调了。
搞不好,更让他铁了心。
或许现在还能有挽回的机会。
卫国公心里明镜似的,关上书房的门,走到书架后打开暗格,重里面拿出一个上锁的盒子。
里面有重要的东西,本来他是准备为儿子求娶苏家那三丫头留着的。
但他要真那样做了,反倒是帮倒忙,也让小儿子更看不起自己。
罢了。
卫国公呆坐了片刻,喊了心腹过来,把盒子郑重交到他手上:“送去边陲给忠义侯,跟他说,我曾经动过威胁的心思,但现在不是……”
心腹将东西收好,当日便出了京城。
小半个月后,忠义侯收到了卫国公心腹日夜兼程送来的东西。
打开那个匣子后,里面装着的一封信让他毛骨悚然。
心惊是因为那封信的笔迹是他的,至于内容,笔迹一样,却一个字都不是出于他手。
而且,这还是一封写着通敌的信!
苏临被父亲喊去,看到这封信时亦是大吃一惊:“父亲怎么可能会写这样的东西!这是伪造的!”
然后再看落款日期,居然是在两年前。
那个时候,苏眉刚和林恒礼定亲!
“父亲,这信究竟哪里来的!”苏临一阵后怕。
这封信若是交到皇帝手上,苏家必定不保,即便是假的,皇帝若有心发落,那这就是要他们命的东西!
“卫国公送来的,说是无意间发现,被他拦截下来,连同会我笔迹的那个人还有所谓的整容都给灭口了。”
忠义侯靠在椅子里,露出疲惫之色。
苏临拿着信又再看一遍,问道:“那卫国公现在是什么意思?!”
留下这封信,难道不是想要要挟吗?
现在林家和豫王关系密切,只要有这封信或者那批人没灭口,他们苏家为了保命,恐怕还真的要跟林家一条船。
“他带话说,是曾经想过要挟,如今没有想法了。”
苏临觉得更不可思议。
卫国公能是那样的善茬?!
哪知,就听到父亲幽幽地道:“是身为父亲的一份善意吧。”
卫国公应该是想用这封信,给林以安求娶时加筹码,也是跟他保证,他女儿真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
啧,老子小子都是狐狸。
不过……忠义侯忽地笑了:“林以安那臭小子居然中解元了。”
苏临一愣,下刻心里敞亮得很:“一个解元,入赘我都嫌弃他丢我们苏家的脸。”
难道就这样想娶他妹妹,做梦!
然而,有人就是有胆量得很,求娶的书信在第二日就送到了军营。
作者有话要说:苏临:??我嘴开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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