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沉舟在厨房给刘秀帮忙准备年夜饭,黎枭和沉勇在用浆糊贴春联。
黎枭身高腿长,连梯子都省了。
沉勇玩笑道:“要是你是我儿子就好了,多省事。”
黎枭手掌压着横批碾过,闻言笑了下,难得露出几分温情。
“我也想。”
“要舟舟是个女孩子,你俩还能成一对呢。”
对联已经贴好,黎枭从椅子上下来,用抹布擦着上面的灰,说:“他是女孩子,我一定娶他。”
年夜饭准备的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天将黑的时候,屋檐下的红灯笼亮了起来,给陈旧的瓦房晕染出一抹温馨的暖意。
饭前拜了四方神明,灶神和土地神,说些保佑来年顺利家宅安康的愿望。
黎枭虽然没有经过这些,也没有表现出讶异或者好奇的样子,和沉舟站在沉勇身后,让拜就拜。
菜一盘盘端上桌,黎枭回身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套酒杯和护肤品,酒杯送给了沉勇,护肤品送给了刘秀。
“送叔叔阿姨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夫妻二人没想到还能有这份惊喜,一边欢喜一边又不知所措的接过来,黎枭看着,觉得舟舟的性格真的和父母很像。
沉舟看着沉勇手里那套酒杯,心中一片炙热。
刘秀去放礼物,沉勇去洗酒杯,剩两人对看着。
沉舟想牵他手,指尖动了几下,还是忍住了。
他隔着眼镜片望着他,小声问:“我的呢?”
黎枭问:“什么?”
沉舟笑:“礼物。”
黎枭失笑,捏了下他白皙的耳垂,弯着身子和他平视,眼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饰,用气音说:“我就是你的礼物,要不要?”
沉舟眨眨眼,轻声说:“要。”
黎枭差点没忍住就把人搂过来亲了。
还好理智在线,堪堪拉了他一把。
随着鞭炮点响,四人围坐在了小桌子上,摆着酒和饮料,用黎枭送的杯子。
沉舟捧着装着豆奶的精致玻璃杯,看沉勇给黎枭倒了小半杯打的高粱酒。
他有些担心,问:“会喝吗?”
黎枭的脚在桌下和他碰在一起,脚尖对着脚尖,十分自信:“你枭哥千杯不醉。”
沉勇瞬间高兴了,往年过年都是他一个人喝,实在没什么滋味,现在终于来了个人陪他。
“好,叔叔陪你喝!”
直到晚饭结束,黎枭还是只喝了那小半杯酒,毕竟酿的粗粮酒,度数不算低。
黎枭满面酡红,在灯光下别有一番美感,微醺的眼神突然歪头扫过来,只瞧一眼,整个人便如被电流蹿过。
明明滴酒未沾,沉舟却也跟着醉了。
他捧起饮料,一饮而尽。
吃完晚饭刚好八点,国民必看的春晚开始了。
沉舟要去帮母亲收拾厨房,却被黎枭拉住了。
他什么也不说,就扯着他的袖口,盯着他,面容有几分委屈,像是要人陪伴的小狗。
沉勇站起身,说:“你和小黎看电视,我去帮你妈。”
屋内很快只剩两个人,沉舟坐在黎枭旁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你醉了,黎枭。”
黎枭没松开牵着袖口的手,“嗯”了一声。
“真醉了?”
黎枭看着他,笑了:“我要说没醉,你是不是就肯定我醉了?”
沉舟眼中带点笑意,他还真是这么想了。
黎枭又问:“想不想知道我是真醉还是假醉?”
沉舟特实诚:“想。”
黎枭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沉舟往他跟前挪了些,侧着耳朵过去。
而后耳廓传来一阵湿热,还有很轻,很轻的噬咬,离开的时候耳垂还被一抹温软舔过。
只有一下下。
时间并不长,一秒还是两三秒?
沉舟不清楚。
注意力和意识集中的不像是自己操控的,甚至能听见厨房父母偶尔的谈话,以及电视背景声里主持人们整齐地:“过年好——”
沉舟魂都差点吓没了。
“想明白了吗?”
黎枭的声音宛若游丝,却又那么清晰。
沉舟唰地一下站起来,用袖子捂着了耳朵。
不用怀疑了,没醉。
他回头看了他一眼,满是谴责,过分。
逗完了男友的大佬很愉快,握住他的手腕将人重新拉回椅子坐好:“看电视吧。”
春晚具体演了什么沉舟没记住,只记得观众笑他也跟着笑。
黎枭就在旁边骂他:“傻子。”
当新年凌晨的钟点即将要敲起时,刘秀和沉勇夫妻俩在屋外准备放烟花,沉舟和黎枭站在屋檐下躲着,等待倒计时。
“……5、4、3、2、1,新年快乐——”
砰——砰——
各家各户的烟花在天边炸响,在黑夜中点出灿烂绚丽的花。
“舟舟。”
“嗯?”
“今年我陪你过年了。”
“嗯。”
“我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以后的每一年都能陪你过,我想陪你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沉舟没说话,只是握住旁边人的手,而后又被反握住。
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不远处又一朵烟花炸响,将黑夜划开一道五彩缤纷的口子。
沉舟说:“黎枭,我愿意的。”
一辈子那么长,我们一起走呀。
烟花放完,刘秀让他们去睡,她来守夜。
收拾完,去掉身上在外沾的寒意,两个人窝在被子里,情不自禁有了该有的反应。
沉舟的脸色比喝了酒时的黎枭还红。
黎枭握住沉舟的手摇了摇:“用这个解决?”
沉舟轻轻挣扎了下,没挣脱开,然后又被黎枭按着亲在手背上,再转在指尖上,五根手指挨个含了下。
“还是用这个解决?”
“……”
一路往下,按在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沉舟瞬间就不好了,手心都出了汗:“黎,黎枭……”
“还是用这个解决?”
沉舟一句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热的不行。
黎枭和他额头抵着额头:“逗你的。”
说完便挪开他的手,只和他勾着手指。
沉舟被他撩的不行,口干舌燥。
他侧了身子,抱着黎枭的胳膊,声音很小:“我可以的。”
黎枭没反应过来:“嗯?”
沉舟咬着牙,闭上眼,手又伸了回去。
黎枭呼吸一窒,背脊都绷直了。
逗沉舟,和沉舟主动,完全是两码事。
至少逗他时,他的好兄弟不会瞬间起立。
更要命的是,他听沉舟结结巴巴重复道:“我……我可以的。”
语气又软又绵,让人把持不住。
“舟舟。”黎枭太阳穴鼓鼓地跳,青筋暴起,他埋着头深呼吸好几口,才哑着不像样的嗓子说:“不行。”
被拒绝的沉舟不解地看着他。
黎枭亲了亲他的额头:“等你成年……”
剩下的话悉数落入沉舟的耳朵中,羞的他整个人发烫。
当然,这个机会黎枭也不会放过,说:“我们玩点其他的?”
沉舟不敢看他,没有拒绝。
初一当天出了和煦的太阳,所有人起了个大早。
沉舟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还有点困顿。
他不知道黎枭在哪里学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算只比大小也能玩出很多花样来,黎枭喝了点酒,兴致有些高,沉舟累的时候就各种哄,语气可怜兮兮的又舍不得骂,两个人越闹越晚。
吃完早饭,全家换上了崭新的衣服,穿裤子的时候大腿内侧有些痛,应该是咬破皮了。想到昨晚黎枭的闹法,沉舟两只耳朵都在发热。
酒精害人,还是别给他碰吧。
一家人互相说了吉祥话,祈祷一年到头顺顺利利。
给两位长辈拜了年,刘秀给两个孩子一人包了一个烫着“好好学习”的红包,两人笑着接过。
沉勇和刘秀各自有老友约着聊天打牌,沉舟准备带黎枭去山上玩。
出门前,黎枭从箱子里面拿出两条款式相同的格子围巾,一条黑咖色的自己围着,一条灰咖的给沉舟。
两人站在院坝上,下面是水田,水中倒映着两道笔直的身影,一高一矮,莫名和谐。
沉舟要伸手拿过围巾,被黎枭躲过去了。
“我给你戴。”
沉舟乖乖站着,微张着唇,吐出一阵的白雾。
黎枭时尚感强,就算是简单的围巾系法也能系出不一样的花样。
刘秀已经收拾好,正拿着钥匙锁完门,回头就看见这一幕,她愣了下。
黎枭神色认真,自己儿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露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欢喜愉悦的笑。
“妈,我们走啦。”
儿子的声音将她唤回神,她扬起笑容答了一声:“去吧。”
初一往山上去的人不算少,一路上都能碰到熟人,放假的学生,归乡的务工人,还有老家留守的老人。
路上热热闹闹的,有些兜里还揣着瓜子儿,一路走一路嗑。
黎枭这样一看就是城里长大的大帅哥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神情算不上冷漠,但周身的冷气场实在太明显,眼皮一抬,就让人背后情不自禁发冷。
相比起来,温软的沉舟就好相处多了。
胆子大的同龄女孩子跑来跟沉舟搭话,眼神不断往旁边瞅,醉翁之意不在酒太明显。
问话的时候沉舟就腼腆的笑,或者偶尔说句“没有”“不知道”。
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女生疑惑地看着他:“你们是好朋友吗?”
沉舟张嘴要答,一只手掌按在了肩膀上,问他:“是吗?”
“……”
女生:“不是吗?”
眼神越来越疑惑,不断在两人之间来回打探。
“答错要受罚的,是吗?”
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小姐姐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沉舟压力一阵阵。
他说:“是的。”
身后传来黎枭的笑声,跟着说:“是的。”
等小姐姐走后,耳边有道声音在说:“撒谎是坏孩子,要受罚的。”
声音又低又诱人,像是深海在歌唱的海妖。
沉舟脑子下意识想起了昨晚,一瞬间把车开到了城市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