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通名......”
“小老儿废话忒多,看招。”
不等陈肃报名,飞驰而来的张翼一矛就往他脸上呼过去。
陈肃慌忙躲闪,喊道:“你、你......不讲规矩!”
陈肃失了先机,只能疲于招架,张翼的长矛抡起来,攻势如潮水,一阵紧似一阵。
一追一逃,两人不停绕着圈,张翼的攻击看着没有章法,但在行家眼里,这是不疯魔不成活的路子,敌人要么一直招架,然后憋屈死,要么也发狠疯狂对攻,这样就落在张翼的节奏里,迟早会露出破绽。
如是过得十余招,陈肃喊着疯子、疯子,向本阵狼狈逃窜。
张翼策马直追,越靠越近。
下一刻,陈肃突然在马背上翻个身,三尖刀从意想不到的刁钻角度递出,直刺张翼心口!
所有人呼吸为止一滞。
得手了!李崔捏紧拳头,忍不住叫了声好,这一手回马枪防不胜防,端的是漂亮。
从一开始陈肃就在演,李崔觉得自己都快被骗过去了,方才装出种种狼狈的模样,为的就是这一刻。
在李崔的眼里,这一刀竟然将敌人捅了个对穿,三尖刀的刀刃,从张翼的后背透出来!
城楼上,方晴抖了一下,起身去看,顿时心情一松,又坐回去了。
虚惊一场。
李谓笑着解释道:“哈哈哈,二小姐莫慌,劣弟粗中有细,区区一记回马枪,奈何不得他。”
不用你说,都已经看到了。
这一击突袭,张翼早有防备,三尖刀刺过来,他侧身闪开,顺势将敌方的兵器夹在腋下,从某些角度看来,就好似被“捅”个对穿。
“呵呵,小老儿阴险,早就防着你这招!”
张翼大手似铁箍,紧紧攥住敌人的武器,发一声喊,单手便将陈肃连人带武器高高举起。
陈肃没料到他有此一着,想要撒手人已经到了半空。
“小老儿,吃我一矛!”
张翼手中长矛迅捷如电,刺入陈肃小腹。
“啊、啊、啊……”
陈肃像是插在竹签上的蚂蚱,徒劳地蹦跶着,两条腿凌空不断踢腾。
张翼哈哈大笑,就这样挑着他在十一万敌军面前耀武扬威。
他策马溜达一圈,身后跟着落下不少箭矢,然而他的马也不差,浪来浪去竟无一支箭能射中他。
不多时,张翼回城,又一颗新鲜的脑袋陪在王后身侧,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李崔脸黑如锅底,此番不但损兵,还折将,究竟是谁撺掇我来打滇城的?
这么多兵卒,还有战象,直扑迦楼罗王都该多好啊,恐怕这会都已经坐上金翅王的王位,醉卧美人膝了。
萧楚那厮,跑得这么快,不然非得把他扒皮抽骨不可。
也不对啊,他在迦楼罗给童靖出的那些主意都很好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迦楼罗王室,让童靖当上金翅王。
莫不是对手太厉害,他到凌云境内就不成了?
一定是这样,在吴江只能做个小小赘婿,到了迦楼罗就能搅风搅雨,不怪我军不能战,奈何对手太厉害啊!
唉,这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各地诸侯已经如此强大了吗?
连一个牧守之女都......
一念及此,李崔抬眼向城楼上的火红身影望去,脑中灵光一闪。
他一甩缰绳,坐骑悠悠迈步出列。
“将军不可,贼军势大......”
“不要冲动啊!”
“您是主将,输不起的啊。”
部将们纷纷出言劝阻,李崔挥了挥手:“无妨,我自有计较。”
李崔到了吊桥前,城楼上众人都来了兴致,起身到得城垛便张望。
“敢问此战的主将可是吴江方二小姐?”李崔喊道。
方晴听他点名,眨眨眼,道:“是又如何?”
“两军厮杀,难免流血漂橹,伤亡巨大,你看着这些军士,这么年轻!他们有些**子孩子望眼欲穿,有些人父母年事已高,身边却无人供养——百姓何辜?将士们何辜?
你我身为主将,怎能不体恤部下,怎能不珍惜将士们的性命?”
方晴垂眸,嘴角牵扯一抹冷笑,先是用手背捂着唇,继而放声大笑。
李崔噎住,按捺着火气喝问:“二小姐何故发笑!?”
“你这厮说话好生不着调,难道我不该笑?”
“你!!!”
“尔等先是我凌云子民,叛出凌云去了迦楼罗,事情到这也就罢了,所谓人各有志,既然不愿留在自己故土,凌云自不会挽留,可是啊——
你们带着异族的军队,异族的战象,再次踏足凌云,简直......
狼心狗肺、数典忘祖之类的话我说不出口,但是不要忘了,尔等自从入侵昭南那一刻起,就是入侵者!尔等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一座城,还有千千万万的凌云子民都会与尔等为敌。
即便如今朝廷不堪,群雄并起,但再怎么争,这都是家务事,若是抵御外敌,只要任何人振臂一呼,必定千千万万人响应!
这种时候,你问问我身后的军士们,有哪一个是惜命的?”
这一番陈词说完,城楼上爆发出一阵喝彩。
仿佛受到了感染,就连侍酒的婢女和小厮们也在振臂高呼,消息从城楼一直向城内蔓延。
城中百姓得知方二小姐巧使计谋将李崔的十一万大军阻在城外,一个个自发到得街上高声欢呼。
声浪直冲云霄,顺势蔓延到了阵前,李崔麾下一干人等听了,惊出一身冷汗来,城中果然有埋伏,人数还不少!
再加上方才一番话,李崔只觉顿时矮人一头,方才准备好的说辞都有些难以启齿。
但此时已经没法退缩了,他硬着头皮道:“能少死些人总归是好的......既然二小姐如此深明大义,这最后一场斗将,便由你我一决雌雄吧。”
方晴一愣,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若是不敢应战,方才讲那么多大道理,说凌云子民为抵御外辱都不惜命,到了我自己就露怯,岂不是就让他们看了笑话?
先前打压敌人士气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若是应了,万一有个闪失,或者让他擒住,是打是退主动权就在对方了。
方晴认真地权衡着......
见方晴的神色八成是要应战,凌锐坐不住了,他跳起来喊道:
“城下狗贼休得胡言,决什么雌雄,你是男的,二小姐是女的,这不明摆着的,难道还能有假?”
李崔:......
方晴:......
战神大人,这胡搅蛮缠的思路,着实有些清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