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祥帝阴森森地瞅靖边侯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靖边侯也是懵懵的,但被皇帝问到头上,也不能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出列,拱手说:
“臣回陛下话,要说兴平伯的这位公子,倒是曾经想给小女偷偷传信,但被臣子发现,着实将他打一顿,丢门口了。
臣本不欲以小事拢了圣听,因此臣就一直未敢报与陛下知道。
陛下有所不知,那兴平伯夫人似恨臣女入骨,几番的算计,不过都被臣给挡下了。
至于这次,臣恍惚听说,小女约了石大人的女公子一起游园,想是在园门口碰上两位殿下了?”
想了想,靖边侯又补充说:“至于杨公子为何会在水里,微臣就实在不知了。
但有一样臣敢保证,臣女绝不可能与他私约。”
“呵!”庆祥帝冷笑,想想好好的节庆,想想楼船里露出来看热闹的面孔,庆祥帝转过头骂五皇子:
“就那弱书生,能是刺客?弄得满世界都知道了,成何体统?”
五皇子瞅着庆祥帝说:
“儿臣又没让他跳,一湖边的民众,船上各家贵妇、贵女,父皇意思,让他呆水里头,供人观赏?”
“你要不放狗,他也就躲起来了。”庆祥帝被五皇子噎得够呛,更加火冒三丈起来:
“他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五皇子全不在意庆祥帝的脸子,据理力争:
“陛下这话说得,若儿臣不放狗的话,他这里可能有同党,岂不是就逃了?
陛下说他不似个刺客,依着儿臣看,陛下也武断了些?是不是,也要审了才知道,谁说瘦弱就不能杀人?
难道陛下没听过雇凶杀人吗?再说了,他要不心虚,又跳什么湖?”
庆祥帝就觉得满肚子理,竟是无话反驳,指着五皇子,连连说道:“你好样的,好样的!”
这谁都听得出来,庆祥帝是在骂五皇子呢。
偏五皇子自己似没听出来,还当夸他呢,抱拳说:“儿臣谢陛下称赞!”
庆祥帝……
陪侍大臣,个个恨不得将自己个儿的脑袋,缩进脖腔里。
对这位五皇子,也是大写的服。
这可真是怼天怼地,竟连皇帝都敢怼,也就皇子吧,换别人试试?
太子却是第一个心顺了,看看被自己五弟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在哪儿“你你”的父皇,
想想他自己被五弟怼,也没那么气愤了。
说理说不过,便就开始人身攻击,想来天家父子,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愤怒的庆祥帝,此时也不再追究事情真相了,指着五皇子骂:
“枉顾人伦的东西,你这辈子,也别指着朕封你为亲王。”当你的皇子当一辈子吧。
五皇子瞅着庆祥帝发笑,竟是全不在意,说道:
“就先不说它日无论谁登上大宝,还能差儿臣个亲王?
就说现在,儿臣便就不是亲王,谁就敢欺辱儿臣?
还是陛下准备着,让人写个‘谁都可欺辱’的牌子,时刻举在儿臣身后边?
还是说,陛下打算把儿臣的亲卫给撤了?”
说得好有道理!
庆祥帝再次被五皇子给怼到无话可说,竟是人身攻击都失败了,也只能气急败坏地指着五皇子,在哪儿“你你”的。
太子这时站了出来,拿出当兄长的威严来,呵斥五皇子:
“好大胆子,竟敢忤逆父皇,你难道就不怕父皇将你除族吗?”
五皇子冷冷对太子说道:
“皇兄若是听臣弟一句劝的话,与其想着族除臣弟,不若先清理下东宫吧。
别什么人放个屁出来,皇兄都奉若至宝良言。
再说,臣弟一没起兵,二没造反,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
依皇兄的意思,陛下是那等听不得逆耳之言的昏君吗?
若臣弟因言获罪,会不会让人觉得寒心?亲子几句实话尚不能忍,臣下的逆耳忠言,又如何能忍?
皇兄这话,让御史如何?让群臣如何?”
太子也学他爹,指着五皇子在哪儿:“你……”真气死他了!
另三位皇子,没一个敢出声的,在五皇子的嘴下,均已经是甘拜下风,已是放弃了。
这一顶大冒子扣下来,庆祥帝有心要治五皇子的罪,也不能了,正自生气的时候,怀时颤巍巍进来报说:
“陛下,兴平伯夫人在外面磕头喊冤呢,引得一众的民众看热闹。”
今天初五,本是放假的日子,庆祥帝大怒,冷笑一声说道:
“既然喊冤,就着三司会审吧。”
她冤个屁她冤!算计别人,反被算计了而已。
要不是看许贵妃面子,庆祥帝是真的想亲自处置这女人。
三司随侍长官……
他们是审这个的吗?皇帝莫不是逗他们呢吧?
不过既是皇帝有命,那三位长官暗暗腹诽,却仍是齐齐出列领命,垂手等听庆祥帝对于案件的指示。
五皇子却先一抱拳说:“既是如此,那儿臣就先出去,将嫌犯交接清楚了。”
怼得自己心口疼,却拿他半点儿半法的庆祥帝,自也懒得见他,话也懒得说,一听说他要告退,便就不耐地摆了摆手,就差说“快点儿滚”了。
五皇子出去,刑部尚书出列问:“兴平伯夫人如何处置?”
兴平伯夫人身上有诰命,而三司会审的都是大案,一切涉案人员,都要拿到刑部问话。
可这官夫人一过堂,名节就全毁了。
一般有诰命的谁家夫人涉案,都是去家里,用屏风等隔开问话。
即使如此,也都是由其夫君代传,不好直接问的。
当然了,要是抄家灭族的大案,就另当别论了。但这鸡毛蒜皮的事,也不值当就真弄到刑部去过堂吧?
刑部尚书拿不准,因为皇帝生气了最大。
刚门上有小太监探头,是侍候许贵妃的小当,怀时忙悄悄过去,回来时,正听刑部尚书问话。
怀时忙上前报说:“陛下,贵妃娘娘使人来回话说,想请兴平伯夫人过去。”
应祥帝也正没想好,要如何处置兴平伯夫人呢。
怀时这话回得,可算是及时了。
庆祥帝便就准了之后,又对三司长官说:
“先审杨安业,再派人去通知兴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