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程绣锦这一笑,别说兴平伯夫人,但凡看着的人,都不自觉的,便就心底一凛。
老太太看不着程绣锦的表情,但她能看着众人的反应,心底竟又升起希望,她感觉程绣锦要发作了,手就又扶额头上。
就在老太太准备装晕时,靖边侯拿着那张纸,就递到了程九公的手里头,小声与程九公说话。
侯夫人自然也跟过去,也没发表意见,就站在旁边上听着。
程九公看完,不由主地瞅了老太太一眼,小声地与靖边侯说了两句话,靖边侯便就出去了。
但没过一会儿工夫,就又回来了。
这会儿,程绣锦却冷冷地开声了:“兴平伯夫人,您是长辈,本来我不想吱声来着,可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是真当我们程家没人了?”
程绣锦这一开声,老太太便也就知道了,人根本就没闹。
准备着要晕的老太太都怒了,她就不明白了,事情都捅成这样了,这丫头怎么就不闹?
让自己太祖母给卖了,就不生气?
闹啊,这死丫头不闹,还让她如何晕啊?
程绣锦不单不闹,小嘴叭叭在哪儿说,正力挺老太太呢:“哟,这想要离间我们家亲情,造价不小啊,连伪造契约的手段都使上了?”
兴平伯夫人也生气,她这底牌都亮出来了,还不信?
这死丫头,是不是傻啊?
兴平伯夫人自然否认了:“是真的,你要不信,就让你们老夫人按个手印,对一下不就清楚了。”
老太太眼睛一亮,快让我对,我就晕过去了。
程绣锦笑了:“你们才刚要谋害我不成,竟异想天开地以为,我们会听你的话?”
兴平伯夫人被气得,都没脾气了,冷笑说:“爱信不信,有得你后悔的。”
老太太想,这事要平安的过了,她再不谋害人了。
程绣锦轻挑着眼皮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兴平伯夫人问:
“既然您来不是道歉的,那就别说了,咱们就说说您吧,我听报说,您儿子不跟一起来了吗?人呢?”
……兴平伯夫人也惊了,可不是的,她儿子人呢?怎么还没来?
就这会儿工夫,筝雁打门口冲了进来,举着封信跪地上哭:
“姑娘,可了不得了,那杨家也太过分了,姑娘都与杨公子解婚约了,他刚竟寻了奴婢,让奴婢给姑娘传信。奴婢不敢,他竟还威胁奴婢说……说……呜……”
程绣锦都惊住了,说实话,这可不是她安排的。
任着程绣锦如何想,也根本就想不到,才出了这种事,杨安业敢上延恩伯府来。
她两弟弟出去,程绣锦也只以为,那哥俩个肯定是气不过,偷偷打杨安业一顿解气,然后给扔出府去。
而程绣锦之所以会提杨安业,也只是为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
谁能想到,竟还有这种惊喜等着她?
其实,不单程绣锦没想到,程延书、程文和哥俩个,搜着这信的时候,也挺意外的。
哥俩个在阿来的帮助下,将杨安业弄到暗处,完阿来因有命在身,叮嘱小哥俩,下手别打脸,别打死后,就走了。
等到阿来一离开,小哥俩就想,打都打了,何不从杨安业身上,搜出点儿东西来,借机发点儿小财,他俩个自进京后,就感觉银子不够花。
结果这么一搜,银子搜着了,然后就搜着一封信。
程文和小,可程延书都十二岁了,说小也不算小,又在父母姐姐的熏陶下,颇读了两本兵书。
拿到信之后,程延书脑子这么一转,计上心来,便就找来筝雁,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翻,筝雁这才跑南厅上,哭着告状。
然后,老太太也不晕了,扯嗓子问:“你哭的是什么?威胁你什么了,倒是痛快说啊。”
这回换兴平伯夫人在哪儿喊:“这是污蔑,污蔑!我儿才不会干这种事。”
筝雁哭说:“杨公子说,若奴婢不答应,就与人说,奴婢与他关系不一般,再故意弄出些事情来,使得姑娘对奴婢起怀疑,再将奴婢发卖了,他就买了奴婢给他做妾,呜……”
兴平伯夫人喊:“这是污蔑、污蔑!”
老太太这回可得意了起来,说道:“是不是污蔑,将信拿来看看,再找人对下笔迹,不就天下大白了吗?”
众人全没注意的当口,门边上溜进朔雁,侯夫人看着,静悄悄往后退,无声无息地出了南厅。
程绣锦忙撇清说:“锦娘可不看,万一看了,再被人给赖上,锦娘还想要名声呢。”
有老太太的丫鬟走过来,从筝雁手里将信拿走,呈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笑说:“给我看干什么?拿给族长看吧。”
丫鬟下去,又将信递给程九公。
老太太瞅着兴平伯夫人笑,问道:“你们谁有杨公子书信,拿来对比一下。”
程绣锦再一次撇清:“锦娘这儿可没有,这算私相授受。”
程九公举着信说:“巧了,我这儿有。去年我与兴平伯家互送年礼,那礼单正是兴平伯大公子写的。那张礼单就在我家呢,勇哥啊,你速派个人去取来。”
靖边侯便就出去吩咐取礼单的事,兴平伯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她带杨安业来,就安着这个心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再出言狡辩,只一叠声地问:“你们将我儿如何了?”
靖边侯冷笑:“兴平伯夫人别急,等一会儿对了笔迹,自然就告诉夫人,杨公子的去处。”
亲卫兵动作很迅速,礼单递到厅里,程九公拿两张一对,冷笑一声,就将两张纸让丫鬟给兴平伯夫人递过去。
还没等兴平伯夫人看呢,程九公已经冷然地说:
“兴平伯夫人,你们杨家是真的欺我程家没人呢?陛下着令你们上门道歉,你跟你儿子两,竟就打这种龌龊主意?真是好大胆子。”
兴平伯夫人被问得一个哆嗦,却依然问:“我儿子呢?”
靖边侯冷冷地说:
“自然是将其打晕,丢到大门外头。难不成兴平伯夫人还以为,给你儿子辟个净室,做上宾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