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起风了,夜枫闻着杯中酒的清香闭着眼睛感受着风的吹拂,这时孟伯也刚刚哄好了夜岚从里屋走了出来,挨着夜枫坐了下来说道:“你可是从来都不喝酒的,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虽说孟伯心里直说不问,可是还是敌不过对夜枫的关心还是问出了口。孟伯看着夜枫长大,夜枫有什么心事自然是瞒不过孟伯的,可夜枫只是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微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馋了,想尝一尝这青梅酒的滋味。”随后又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孟伯知道夜枫没有说实话,可也知道若是能说夜枫自会告诉他便也没有多问,由着他去了。
夜枫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仿佛又回到自己幼时的模样,那时的他不过十二三岁,带着自己刚刚懂事的弟弟在战火中艰难生存下来,若不是孟伯一直照顾这他们,恐怕他们就会在那场纷争中冻饿而死了。随后夜枫被四处游历的先国主选中成为了当今王上的暗卫,贴身保护王上的安全。
在王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有了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暗卫组织,组织里培育的杀手都是穷苦之人,且都有放心不下的亲人,王上便将他们的亲人控制住,用那些杀手最牵挂的东西成为他们臣服于王上手中的棋子。可是碧痕不同,自夜枫第一次到组织的时候他便知道碧痕的亲人早已在战火中全部丧身了,而她誓死效忠与王上也不过是因为先国主的救命之恩,她是王上手中最冷酷的1一把刀,甚至连被其他杀手称为“冷面”的夜枫都自愧不如。
因着他与碧痕是最早被先国主救的人所以也是最先进入组织的人,同样也帮助王上管理那些杀手。夜枫与碧痕两人都不苟言笑,铁面无私,自是没很多杀手都恨得牙痒痒,其中就包括轻逸。那些在组织里的时光轻逸总是与夜枫不对付,不是不听他的话就是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他,经常吐出些尖酸刻薄的言语想引得夜枫气愤好坏了规矩,可是夜枫却从来不去理他的那些小把戏,轻逸也一直没有放弃。
轻逸虽然对着夜枫是这样一个不认输的主,可是他在自己母亲面前却是一个大孝子,他的母亲现在已经年迈,步路蹒跚,自己的一双眼睛也早已在家亡之时哭瞎了,原本轻逸还有一个妹妹,可是没有活下来,对于轻逸来说,他的母亲就是对他最终要的唯一的亲人。老太太虽然年迈却还是喜欢吃小孩子吃的糖果,轻逸一有机会回家探亲就会给老太太带些糖回去。老太太只知道轻逸是为王上做事,哪里知道他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如今轻逸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可是老太太却只当是轻逸忙,嘴上说着不担心可是却整日里都坐在院里用自己无神地双眼盯着院门,像是轻逸一回来自己便能看到他。只不过就和她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一样,她也再也看不到轻逸了。
对了,还有霜华,夜枫在梦里也看到了霜华,不过那是她还不叫霜华。夜枫是在一片火海里救出霜华的,当夜枫找到霜华的时候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那张原本完美无缺的脸被刀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夜枫将霜华姐妹救出之后王上便吩咐将她们姐妹分开抚养,夜枫知道这是王上一贯的做法,夜枫也知道当霜华醒来的时候若是见不到自己的妹妹定然会着急,可是夜枫并没有去阻拦来人将霜华怀中的妹妹抱走,因为彼时他也自身难保。
原本救霜华姐妹并不在王上的计划之内,是夜枫,他在贴身保护王上的时候曾经遇到了随着自己父亲来见王上的霜华,彼时他在房檐之上看着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娃,她的笑仿佛就像是一道阳光,自从国破家亡之后夜枫从来没有希望过什么,只是单单是那一刻,他希望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可以一直笑下去。
少年的心动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自从偷偷地见过霜华之后夜枫总是会暗中关注这个女孩,直到有一天他在女孩的家外发现了火灾,当时夜枫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看着霜华脸上的那一道长长的疤心里无限唏嘘。那时的夜枫因为擅作主张被王上打了三十鞭子后关在柴房三天三夜,可是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夜枫心里想着的却全是霜华那如光般的微笑。等到夜枫被从柴房里放出来之后他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没有一丝人情的杀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女孩的情绪依然是在牵扯这他的心。
夜枫知道她经常偷偷在夜里哭泣,知道她一直都很思念自己的妹妹,知道她恨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那个人......他像关注自己一样关注着她,只不过无论再怎么牵扯,他也只能是关注,只能旁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无意告诉她易容术的存在,告诉她成为一个杀手要做的就是冷酷无情,他希望她成为他,又不希望她成为他。幸好,她始终是她自己。
“她若是这么舍不得霜华那个臭丫头,那就如她所愿!”在梦中,夜枫又梦到了这句话,不过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在御书房的门外,而是他就在王上面前跪着,没有一丝表情,下一秒他看到了自己手握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霜华的胸膛,鲜血溅了夜枫一脸,看着面前鲜血淋漓夜枫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原来只是梦啊!
夜枫揉了揉自己有些痛的头,摸索着拿起了大概是孟伯放在他床边的水喝了一口后又自嘲地笑道:“这么多年了,自己的酒量还是没有长进。”再看了看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了,现在估计夜岚与孟伯睡的正香,又摸了摸自己有些饿得发慌的肚子轻手轻脚地走出里屋,点着外屋的烛火却看到了孟伯早已放在桌上的白粥。夜枫低着头笑了一下,后又拿起白粥吃了起来。
屋外星空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