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风的到来,带走了晌午的炎热,也带来了渐凉的下午。在度过了一整个炎热的中午后,整个将军府好像是活了过来。冷老夫人也不必于佛堂静坐礼佛,便也和府上的小辈们玩闹了起来。
这是冷府近几年的传统,冷府上下总会在这一天办一场在秋天的诗会,说是诗会,但碍于府中的下人都没有作诗的才能,便是把众人平日里看到的,听到的诗句悉数说出来。冷府的下人虽为下人,但冷府自诩府中不养白丁,便令府中的人于闲暇时间读书,写字,冷府的书籍都放在西边的藏书阁内,平日里下人可以随意进出借阅。而平日里府中的活清闲,便时常有人进入,若是有不懂的大可以问将军身边的任何人,因为将军身边的人不仅会打仗,也是个顶个的才子。
诗会在大厅举办,几张红木长桌按着长形围了起来,在中间空隙之处摆放着一坛菊花,花开娇艳,桌上有茶有点心,在这一天府中没有贵贱之分,不论是厨房杂役或是贴身丫鬟甚至看门人只要心中有诗都可以站出来说上一说,无论对错。每年的胜出者都可获得奖励。
紫衣与冷老夫人和冷弋坐在主位,随着一声锣响,本次的诗会也就正式开始了。紫衣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诗会,对诗会的一切都感觉到很惊奇。她听到冷弋说:“本次诗会已经开始,请大家就用面前这些菊花为题说出一句诗。”之后冷弋落座,转头看了看紫衣,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忽而,人群中有一个站了起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她说的虽是陶渊明的诗句,可读诗的样子没有一丝诗中说的“悠然”样子,反而很是拘谨,畏畏缩缩。紫衣认出她是在厨房的一个丫头,她在厨房的时候见过几次,在其他丫头都在打趣她时,只有这个丫头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好似天生怕人。只不过在这时她竟第一个站出来,的确是令紫衣疑惑。不过那个丫头到开了个好头。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说诗的人语气从唯唯诺诺逐渐有勇气,说出来的诗句或简单易懂,或晦涩难懂,虽说有些诗句他们都不懂意思,但只要能读书,能说出来,日后出门也有了底气。
半个时辰后,诗会临近尾声,众人再挤进脑汁也想不出来诗句了,诗会也便结束了。而拔得头筹的正是紫衣认识的那个在厨房的丫头。而这次的奖励便是二十两银子。在众人欢呼之后,人们也都走出了大厅。
紫衣回屋后问一直在身旁的霜华:“这诗会是一直举办吗?”
“是,自老将军在世时诗会就开始举办了,老将军说在来府中做下人的人都是逼不得已的,谁会甘心来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伺候一个陌生人。既然府中有这个能力便让下人们多读些书,日后也会有用,在做事之余也可以放松一下。”
“是吗?”紫衣听到霜华的介绍后更加敬佩这个她素未谋面的老将军,难怪母妃在世时总和她提起。虽说后宫女子不得参政,但冷老将军的威名以不仅仅停留在朝堂和民间,甚至连后宫之中也是如此。紫衣的母妃虽为一介女子,可也像男儿一样爱过,梦想能驰骋疆场,可无奈生为女儿身,所以她非常敬重忠心耿耿的冷老将军。“那王上知道吗?”
“霜华不知,不过我想王上日理万机,自不会去干预大臣的家事。”
..“那既然如此,莫非那给头筹的银两都是将军府自己出的?”
“姑娘你有所不知,当时老将军举办诗会时只是为了提升府中下人的整体素质,并没有赏银的,而赏银是将军在时才又加上去的,说是赏银,还不如说是将军对府中有困难的人的救济款。就拿今日拔得头筹的那位吧,她家里穷才把自家闺女送到府中当苦力的。可是将军府给的钱不足以支撑她们家里的全部开销,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将军知那些家中有困难的人不会亲口与将军寻求帮助,于是将军便出此下策,只要将军告诉他们诗会第一有赏银,那么那人定会拼命背诵诗词争取拿到赏银。其实那些赏银全都是从将军的俸禄中扣下来的。”
紫衣一听,心下虽震惊了一瞬,但随后便恢复正常,因为她知道这才是冷弋的做法。
“这么说,冷弋还真是善良,仁慈。”紫衣夸着冷弋,霜华面带笑容,心里却再偷偷想:“哼,仁慈,这只不过是招揽人心的手段罢了,实则他是一个极度伪善的人。”而此时的紫衣并猜不透霜华的想法,只是在心里默默称赞这个她喜欢的人。
又是一个黄昏,街上的人群还没有全部离去,可太阳却先人们一步落下了山,只留一个个归家的人行色匆匆。
还是同样的客栈二楼的窗户上,还是那个男子,他好像在找些什么,如同救世主一般看着下面的芸芸众生。
“大人。”这时,屋里进来一人,那人正是最早被派来与紫鸢国和亲的使臣。
“查到了吗?”那人听到声音后并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只是从他不自然的敲击窗边可以看出他是很在乎身后那人的回答的。
“小人无能,并没有查到关于那姑娘的一点信息,只知道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将军府,并成为了大将军冷弋的红粉知己。小人无能,还请大人责罚。”
“这不怪你,若是你轻轻松松就查到了,那冷弋就不是将军了。”
“大人认为那女子的身世是冷弋刻意隐瞒的?”
“也许,又或者是比冷弋地位更重高的人所做的事情。”
“王上的意思是紫鸢国国主紫华办的?莫非那女子真的是出逃的紫衣公主?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他完全可以找个人冒名顶替,为何要放出公主逃婚这个消息?莫非他是成心想要激怒我们?”
“不知,不过,这真是越来越好玩了!”那人还是看着窗外,只是脸上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