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我在朋友家住。”
朋友？
周舟好奇地问，“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邓匀无奈，将周舟情不自禁凑过来的头推远，“和你没关系，少打听。”
邓匀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全睁开，半睁不睁，半闭不闭的，是一种完全放松休养生息的姿态。周舟这才想到邓匀为了能尽快赶过来，可能一直在连续高强度的处理交接工作，用脑过度又没有足够的休息睡眠时间，所以才有些疲惫。
本来邓匀接她吃个饭，就是想稍微放放松，叙下旧。谁能想到这么刺激危险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邓匀对她，实在是百依百顺，好的不像话。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重生前苏瑞的话再次从周舟脑中飘过。如果重生前，邓匀对于林凡清的帮助有一丝缘由是因为利益，那么现在呢？
高利贷是民事的债权纠纷，如果没有涉及到刑事违法，就不能提起刑事诉讼来解决问题。而民事诉讼的主动权，在债权人也就是老黄身后的雇主身上。
这件事情不难，但是十分的麻烦和难缠，背后的利益和回报十分的遥远，让人费心费力，却又吃力又不讨好。邓匀为什么会答应的那么轻松自然、了无痕迹呢？这点让她产生了疑惑，邓匀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也绝对不是一个不懂得拒绝的人。
犹豫再三，周舟转向了邓匀：“小舅，我问你一个事儿。”
“嗯？”邓匀挑了下眉，微抬了下眼皮，“说。”
“如果有一天，一个嫌疑人故意持刀捅死了人，但是情有可原。大众媒体对这件事十分的关注，也有抱有同情，你会因为想要名气而主动去找这个人，为他做无罪辩护吗？”
邓匀嗤笑一声，“名气吗？我从来不会刻意追求这些东西。业界实力又不是靠炒作出来的，相反，大家会因为你走了捷径而对你指指点点。”
他的话像是随口一说，仔细一品，的确是他的脾气。
“为什么问这个，你在想什么？”
周舟避开邓匀的目光，“我在想作业怎么办？已经好晚了，好不想写作业啊。”
邓匀吐槽：“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学生...”
周舟痛苦地闭上了眼，不都说重生之后会发奋图强重造辉煌吗，为什么她总是提不起这个劲？身边倒是有大学霸可以请教，但是一个有事，一个很忙，都不是有闲工夫的主。看来明天只能回去抄班长的了？
周舟疲惫的脑中自暴自弃地冒出了这个不争气的想法。也不能全怪她吧......她表面上上除了学习没有其他的事，但是却没事给自己揽事，操着数不完的心。
到了地方，邓匀让司机在门口稍等片刻，自己将周舟送上了楼。
“你进去吧，明天先去上学，我会抽时间去医院看看情况。脑溢血这个病手术成功后，有一段苏醒的过程，我会趁这个时间筹备筹备其他的事，这件事情的慢慢来。”
周舟乖巧的点了点头。突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邓匀。
“小舅，我还想起了一个人。张裕，衣字旁一个谷，你查查他，说不定有什么帮助？”
“好。”邓匀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周舟一犹豫，“昨日，我听见老黄的手下有提到过这个人，我怀疑是他们背后的人。”
邓匀无声地打量着周舟，也没有拆穿她粗陋的谎言，点头挥手匆匆地下了楼梯。
周舟不聪明，但是也不傻。她看出了邓匀欲言又止的神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变了。从前的肆无忌惮、快人快语，变得越来越不敢问、不敢说。
周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熟的人特有的标签，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十分的沉重。林凡清一家的情况越来越恶化，自己的参与和加入只是起到了一个见证者的角色，她被束缚在了一个小框里，四周都是尖刺和屏障，用力跺脚纹丝不动，奋力跳跃毫无进展，只能等待她人抛绳救援。
这么想着，周舟自嘲的笑了笑，之前浮躁的内心渐渐的沉静。
不能光靠别人，也不能光在原地等待。她必须要努力的做点什么，否则仍然只能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
回到家，周舟避开了想要打探消息的妈妈，回到了卧室重新地拿出了作业。
这时，手机突然在校服口袋里剧烈的震动了几声。
林凡清来报了声平安，“手术顺利，勿念。”
周舟看着这个好消息，欣慰一笑，在手机上打道，“那真是太好了，你们今天晚上留在医院还是回家？”
“留医院。手术完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需要有人留院等候，今天晚上很关键。”
周舟回道，“有休息的地方吗，会不会很累？”
林凡清：“还好。你这么晚回去来不及赶作业吧，我写完了放在我书桌上，钥匙在老地方，你可以去拿来参考一下思路。”
有答案看！
林凡清的话瞬间点亮了周舟学习的激情和动力，她赶紧回了谢谢，踩着拖鞋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门打开的声音很大，瞬间惊动了卧室里的老妈，她扯着嗓子喊道，“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周舟也拉长声音回道，“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林凡清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喂，怎么了？”
老旧的楼道搭配着昏黄的灯光，静得有些吓人。周舟的声音一出在称的周围更加空洞寂静。
“没，晚上你一个人去我不是很放心。”林凡清的声音质地十分清冷，却让人听着暖暖的，周舟的嘴角越咧越大。
“哈哈，你在哪儿呢，王阿姨在你身边吗？”
“嗯，在我身旁。”
周舟三步并作两步，矫健的爬上了一楼，气都没喘。
她直奔林凡清家门一侧的三排架子，架子的第一层，放着一个巨大的仙人球盆栽，周围是一些多肉和分出来的小仙人球。第二层是一堆家用的杂物，第三层放置着一堆旧报纸废纸壳。周舟将架子用力的往外一扯，先前被遮盖的墙壁上露出了一小段黄色胶带，周舟将胶带撕开，把钥匙取出。
“找到了吗？”林凡清问。
“嗯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