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当然听见了莫相识说的话,甚至她还未开口,他就听见了,她要离开。他早就知道的答案,他早就布好的局,但他仍飞身来到她身边问她为何。
莫相识笑了笑,面带讥讽:“我回相思门对你用处更大,不是吗?我本以为你意在一统江湖,没想到你的志向这么远大,我实在佩服得很。”
花椒攥住莫相识的手腕,眼神里飞出利刃:“你不要自以为是,你什么都不明白。”
“哦?”莫相识不知道自己为何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花谷主,我是不明白,不如你说给我听听?”
花椒的手越攥越紧,莫相识吃痛不已,却迎着花椒的眼神丝毫不退让。花椒忽然也笑了,唇角一勾神情不屑:“我为何要说给你听?”然后松开了莫相识。
莫相识揉着手腕说道:“的确,谷主大人何必跟一个命被你攥在手里的小喽啰解释?可是在下愚钝,你不告诉我任务是什么,我怎么为您卖命?”
花椒冷哼一声:“你不是自己猜到了吗,我要你回相思门,从莫问那里打探出《天机图》的下落。”
“《天机图》?那是什么?”莫相识从未听说过。
“你不必知道。”
莫相识忍不住又笑出声来,她不知自己怎么了,今晚总是想笑:“哈哈哈,我自然不必知道,我也不配知道,您的宏图大业我凭什么知道呢?谷主大人功力举世无双,智谋更是冠绝天下,想要什么得不到,我只是不明白,权倾天下就这么有意思吗?你做了武林盟主能如何,做了天下之主又能如何?哈哈哈哈哈”
花椒看着狂笑不止的莫相识,心中冒起一阵火,他觉得很不高兴。他几乎没有高兴过,但也很少真正不高兴,可是自从抓了莫相识,他心头经常冒起邪火。
“莫相识,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下个月圆之夜你就能体会到噬心之苦。”
“我有得选吗?你放心,我的命比我的自尊心重要,我定会按照你的指示去做!”莫相识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地上,看,没有花椒,她照样可以飞檐走壁。
莫相识头也不回地上了路,再也没看花椒一眼。石斛奉命护送她到金陵,莫相识一路上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她觉得屈辱。虽然命比自尊心重要,可是她的自尊心也很重要。每个夜晚躺在床上,发生的种种在她脑中连城一线,挥之不去。
利用她视怜水为朋友自投罗网到芬芳谷,她没有在意;利用她是相思门门主的女儿要挟宿敌相思门,她原谅了;利用她是莫如初的妹妹去偷《朝云经》,她努力去做了;如今又利用她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去拿什么狗屁《天机图?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这事儿她忍不了!她在花椒的眼里,是相思门的二小姐,是江湖第一美人的妹妹,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女,却唯独不是她自己莫相识。眼泪流到枕头上,被她狠狠抹去,她骂自己软弱,又恨自己无能。
妈的破碧莲穿越公司,老子是来旅游的,谁让你给我安排这戏码了?千错万错,都是碧莲公司的错。
她一到金陵地界,石斛就走了,这里是相思门的地盘,若是盘桓于此定会被发现。莫相识终于跟他说了句话:“告诉你家谷主,早晚有一天,我让他跪着叫我祖宗!哭着求我原谅!”
石斛的嘴角抽了一下:“我必须告诉他吗?这话我说不出口,要不姑娘你写张字条,我转交给谷主?”
“不行!必须原话告诉他,你连我说话时愤恨的神态一块儿学给他!”
石斛双手抱拳:“莫姑娘,明年今日,你会给我烧纸吗?”
莫相识想了一想:“算了我给你写张字条吧。”
石斛如释重负地走了,莫相识气得跳脚,这是什么白莲花体质,花椒听不见她嫉恶如仇的语气太可惜了!
石斛一走,就有相思门的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怜水。
莫相识看见她就又想起花椒,没有一点好眼色。怜水款款走上前:“门里接到线报说小姐回来了,报信的人却不知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门主让我来看看。瞧你这愤恨的小眼神,果然是小识识呀。”
莫相识横眉冷对:“你这个死骗子,不要跟我说话,我怕我会出手打你!”
怜水双手一叉腰:“哎呦喂,脾气见长呀?上回咱俩不是都握手言和了吗,你把我打吐血,我这伤才好,怎么又要打人?”
莫相识没有好气:“好像就你吐血了似的!我不光被你打吐血,还被你主子气吐血了呢!”
怜水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在金陵你也敢乱说话,我是相思门护法,你是相思门二小姐,认清自己的身份!”
莫相识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怕,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示意怜水放开她。
怜水松了手,仍是低声说:“为何回相思门?之前并没到的消息,你打算如何跟门主解释在芬芳谷的事?”
此事莫相识想了一路,因为思绪纷乱一直没想出个头绪,如今箭在弦上,只能见机行事了。她故作潇洒地挥了挥手:“解释什么?母亲大人会理解我的。”
“行,我不问你。不过我相信你也会理解我的。”怜水话音未落,忽然一掌切在她脖颈上,莫相识晕了过去。
怜水把她往肩上一扛,道:“小妹妹,对不住了,门主说了,若是二小姐回来直接抓起来!都是奉命行事,您多担待吧。”说完扛着她往相思门飞掠而去。
这些莫相识都听不见,她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又被怜水这个大骗子给阴了。
怜水扛着小识识牌麻袋回到相思门,扔到无极厅,然后拿出醒神香在她笔下一挥,莫相识就幽幽转醒。
她看着旁边似笑非笑的怜水,和座上一脸冷酷的莫问,心中哀鸣,自己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通过母亲大人的面试。
她挣扎着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门主!相识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