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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间正道”(1 / 1)

是陈大状去收敛的尸体。

或者说,是陈大状代表状师盟去收敛的尸体。

莫怀忠的死被官府很快定义为酒后失足落水,这并没有什么人去质疑莫怀忠的死。毕竟对于莫怀忠来说,如今或者苟延残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这是读书人的气节,宁死不可屈。

何况莫怀忠之后一直饮酒,常有人见到。所以莫怀忠会在海边饮酒之后,睁着一双醉眼然后把后半夜大海当做平地走去,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白尚且在孤舟饮酒赏月,还把湖面月影当做实物,投湖扑月。

前有古人如斯,今有古人如是。

众人一声叹息,收敛了莫怀忠的尸体。

状师盟的昔日同仁还互相开解:“许当日诗仙友人也是如此,不悲不喜,又大悲大喜。”

莫怀忠的丧事办的简单。

他早已经不是左海状师,不能将牌位请如状师盟。只能寄在了庙宇中,多少也算是有了个长生牌位。这一切都有寺庙僧侣去做,下葬,法事,供牌位,只要银钱到尾,僧侣就会办的妥帖。

而状师盟中的同仁,趁着这一场悲事,聚在醉仙楼饮了一顿酒。

叹息悲伤扼腕。一顿酒意下来,什么样子的情绪都有。他们本就是状师,且闲聊的皆是他人生前事。即便是滔滔不绝,也不必担心泄露什么。

毕竟,这一片敢令自己生出醉意的状师,皆是无知者。

所谓无知者无畏。知情者早各种借口叹息,他们饮酒适度,叹气也适度,做的规规矩矩,方寸不乱。

其中也有沉默不语滴酒不沾的。

便就是陈大状。

陈大状眼前酒杯满满,微微晃动,险些要碎在他的掌心中。

他眼前仿佛出现莫怀忠前夜的样子。

——莫怀忠当时问:“你信不信你师父,当年没有冤枉人?”

陈大状无言。

他信,有什么用处呢?他的相信毫无证据,且对方,对方是权贵。当真的权贵。

陈大状在雨中,说出了那个名字:“师父,对方是白家。而且我们没有证据。”

莫怀忠笑了一下,笑意中带着欣慰。

莫怀忠说:“师父就是证据。”

.......

这一句话如一道当夜不曾出现的惊雷一般,炸开在陈大状的脑子里。

师父就是证据。

师父就是证据。

莫怀忠就是证据。

莫怀忠的死就是证据。

证据。

是什么证据?

陈大状死死地捏着酒杯,咬紧牙根在想,想的头疼欲裂,连身边有人近前都没有发现。

近前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厮,小厮讲陈大状的咬牙切齿和青筋密布看在眼里,默不作声的等到陈大状回神,这才第二次重复一遍刚刚的言语:“陈状师,我们主人有请。”

陈大状回神,他刚刚太过于紧张,松懈咬牙之后,立刻觉得头疼的厉害。

他忍着眼前太阳穴突突的疼和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本能的让自己的视线转移到那个小厮的位置,其实他如今眼下,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也看不清小厮的面目。

看不清面目的小厮有一把极为动听的好嗓子和即便是模糊也能看清的雪白的手,小厮用他那双雪白的手遥遥一指引顶楼花园位置:“我家主人,在亭台阁相候。”

亭台阁,是醉仙楼的最顶层。不知道醉仙楼的主人用了什么方法,把流水引其上,做假山,做花草,做出一个宛如空中花园一般的风雅所在。

在醉仙楼的亭台阁上饮酒,不光是可以一览众城小,甚至还可以做到远观沧海之浩渺。

醉仙楼的亭台阁。一日只接一位客人。

那自然是非富即贵者才可入的。

这亭台阁那位。

到底是个如何非富即贵,陈大状无法想象。

为何非富即贵者会对他相邀,他也无法想象。他心中因为莫怀忠的死感到了一阵的冷意,那种冷不存在在身体或者皮肤上,而是在心中。他心中麻木,以至于懒得思考。

既然相邀,便就应邀。

陈大状一口饮下了那杯酒,终于看清了眼前一把好嗓子的小厮的脸。小厮是对他笑的。

但是那笑意很凉,未曾到眼中去。

却礼貌客套到了极致,却又冷漠疏离到了极致。

陈大状心中有些冷笑:不过是个家仆,到底高傲到何处?

他脑中酒意和怒气上头,忘了民间有那么一句话:宰相门房四品官。

更何况,陈大状要见的贵人,不止宰相如此简单。

.......

这是陈大状第一次见到南顺的国师容氏。

他一开始即便是听到眼前少年自报家门也并未在涉及到大名鼎鼎的容氏身上的原因,实在是单纯和明白:眼前少年,实在是太过年轻了。

他甚至还没有刚刚那个冷漠又高傲的家仆看起来成熟。

陈大状当时才一杯酒意,然后上头,脱口而出:“你们家大人呢?”

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小厮就立刻先行冷下了脸:“放肆!不可对国师不敬!”

小厮甚至怒斥:“还不跪下!”

陈大状没跪,他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是国师?我们南顺的国师?”

少年忍笑,他生的一张如朗月一般的面目,眉眼精致,如描似画:“我是国师,就是南顺的国师。我姓容。”

陈大状露出一脸的纠结,纠结于他不知道如何反应这一句话:“天下人,连小儿都知道,南顺国师姓容。”

容氏少年并未报出其名,但是陈大状也知道的:“所以,所以你是容和?”

当时南顺容氏族长为容和,十八岁上。

但是看到眼前,却不像。他感觉比十八岁更小,更幼,笑起来模样花容灿烂不知愁。根本不想死传闻中那个杀伐决断占卜天意的天机者。

陈大状嘀咕:“你才多大啊.......”

容和还是挂着笑,他似乎是一张天生的笑脸,亲和又温柔:“我二十了。”

陈大状道:“不像,你看起来比我小,如何其实比我还要年长一岁?”

容和看陈大状问的认真,也跟着转悠一番眼珠子做思考模样:“许我不知愁苦?”

陈大状非常信服这个理由。他点头:“或许如此,毕竟这天下,对于容氏来说,并无难事。”

这一次容和反驳:“有的。故而来寻你。”

陈大状感觉此刻酒意更加上头:“我?容氏寻解无能的事情?来找我?”

他的脑子都晕乎乎了。

站在亭台阁,周围是飒飒的风,远处是惊涛的海,他却宛如踩在了云端。

容和做了个手势。那个非常高傲的小厮就端来一叠东西。呈现在陈大状眼前。

陈大状糊涂看着眼前如卷轴如公文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容和其意。

容和解释:“这是我朋友惹上的一个官司。虽然犯案的地方是个小地方,可是遇到了一个撞了南墙也不死心的小县令,非常非常令我头疼。我曾经听说,莫怀忠当年是左海第一状,本想求助于莫怀忠老先生,可惜迟来一步。既然陈状师是莫怀忠先生的高徒,必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不会辱没先师的教诲。”

容和看着年纪小,一副少年不知愁的天真纯粹,但是一旦开口,就令陈大状感觉到了他那个地位的人的压迫。

他言语之间滔滔,看着随意家常。却一字一句,都没有表示过陈大状有拒绝的可能。

他说既然,他说必然,他说不会辱没先师教诲.......

这话说的不错,说的也漂亮和客气。但是这些言语的所有内容,按照正常来说,都应该在他答应了接这个官司之后再说。

容和没有。

容和似乎笃定了陈大状会接受这个官司。

然后先说了漂亮话和客气话。

陈大状很无语,又晕乎。

他虽然晕乎和无语,但是到底没有忘记容和的身份。容和是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传闻中,容氏下可入黄泉追魂,上可进九天斩神。无所不能。

神鬼无惧的容氏,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凡人放在眼里呢?

容和面上带笑,亲和无害,可是陈大状却觉得,那个目空一切的小厮的态度,才是正确的。

如果容和用目空一切的眼神看他,他或许还会觉得心里平衡一些。

偏偏没有。

心中复杂的陈大状暗中咽下一口唾沫,决定先翻阅面前的卷轴。

果然是个很小的官司。官司发生在距离左海并不算是远的临县兴化县衙。兴化县衙发生一桩命案,情杀,凶手为左海人士,男子,二十九。被害者并非是女子,而是女子不满三岁的女童。

那凶手和女婴的母亲曾经有过婚约,后来男方家中渐渐壮大,搬离了兴化,不再和女方家往来,甚至之后送来一纸文书取消了婚约。

女子之后嫁人,生子,可惜薄命,孩子尚未满月,丈夫便意外身亡。之后女子被婆家赶出,独自艰难生活。后遇到原先有婚约的白蒙,两人旧情复发,白蒙便在兴化先为女子安顿了一个宅子。结果好景不长,白蒙私宅一事很快被发妻知晓,发妻出身高贵,刁蛮任性,人未至,只派来家丁来往一趟。

白蒙当然紧张。

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起了争执,最后那女童成为了最终受害。女子悲痛欲绝,讲昔日情郎白蒙一纸诉状告上了公堂。

兴化县城的县令,是之前的文状元,十九岁的顾文熙。

顾文熙接了女子的状纸,经过审理,确认女童惨死为白蒙主责。白蒙虽然辩为失手,却依然是沾染了人命。

顾文熙认为白蒙身强体健,从小习武,不可能不知道下手分寸,他那番作为,明摆着是准备下重手,就算是不曾误杀了女童,也是要重伤女子。

这叫存了杀心。

既存在了杀心,就不能够被定义为真正完全的误杀。

顾文熙判定白蒙心性狠毒,即便是出狱,也有再犯嫌疑,判了斩监侯。

......

陈大状看完了案卷。

评价一句:“这案子,并不难辩。确实可以把死刑减缓为牢狱刑法。而且也不算是徇私枉法。”

“错了,”容和说,“我要你,让白蒙无罪。”

“这不可能,”陈大状一口否定:“这里牵扯了人命。那女童身上伤痕为证,确实是用了内里才导致脏器破损惨死,又不是什么男女争执之下推攘,撞上了利器硬物所致。这是人命。岂是可以玩文字功夫的地方?”

容和道:“所以才要寻莫怀忠的高徒啊。”

.......

这个时候,陈大状已经酒醒了,他的声音连带着他的眼神,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国师。传闻中,您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通神鬼可知古今。国师不会不知道,我的先师莫怀忠是如何落魄至此到最后惨死下场的吧?”

容和道:“我知晓的。”

容和还没等陈大状继续反问什么,就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才来找你,因为,我可以有条件和你交换。”

陈大状冷眼看容和,不打算接话。

他目睹莫怀忠为了心中正义而死,心中震撼万千,容和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莫怀忠尸骨未寒的时候来和他谈论什么交易。

容和为人上人,从小大概众星捧月,何曾有过要被考虑他人想法的时候?

陈大状悲凉想:许肯定是没有的。

容和却道:“你师父含冤,被害而死,你作莫怀忠先生的高徒,且是昨夜最后一次见了他的人。难道如今除了心中激愤之外,就没任何的想法吗?”

陈大状犹如被打了一个耳光那般浑身一震,他脱口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师父昨夜见过我?”

容和笑笑,不答。

又是那个高傲小厮,又是怒斥:“放肆!谁许你这刁民敢如此你我相待我家大人!”

陈大状早就看不顺眼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小厮,也怒斥:“你闭嘴!”

那小厮居然就真的闭嘴了。

看着就是没被吓唬过得人。欺软怕硬。

容和为何留这样子一个软包做贴身随从?而且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过程中,容和全程不插手,看笑话一样子忍俊不禁。

陈大状唬住了小厮,反问容和:“容氏作为左海国师,通神灵,知天意。可否问问苍天,什么时候开眼,换我师父一个公道。让那个指使孙井生屠杀无辜的人伏法?牵出幕后?”

容和大笑。

他用一张少年不知愁的脸面在大笑,笑得世故又荒唐。

他笑毕,说一句令陈大状终身难忘的一句话:“天神不管人间事,这人间正道,还得人来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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