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了好几天,周梦蝶终于拦住了薛睿。“你什么意思!”
四下无人,薛睿推后几步,躬身道“姑娘什么意思?”
“我不就是约你妹妹出门玩耍吗,你为什么不同意!”
“舍妹体弱多病不便出门,并非有意回绝。”薛睿道。
周梦蝶拦住转身欲走的他“我又不能吃了她,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我约的人是她,不是你。”
渐渐有路过的人放慢了脚步,薛睿躬身道“恕难从命。”
“不许走!”周梦蝶快步拦住他“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薛睿转向另一个方向“周姑娘说笑了,薛某不敢。”
“你为什么不看我?”周梦蝶追问道。“难道我生得可怖,令你不敢直视吗?”
打量这边的眼神渐渐多了起来,薛睿心里不耐,低声道“周姑娘慎言,名节要紧。”
可周梦蝶却笑着往前走了两步“我就知道你心里不是没有我的。”
“薛城守,周首辅寻你。”身后有人唤他,来得恰逢其时。薛睿迅速躬身,转身就走。徒留周梦蝶气得原地跺脚。
“首辅。”
周巡正在看刚刚送到的公文,看清是谁之后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坐下。“朝中来了消息,文嫔已经有了身孕,下个月大概就要封妃,这些宫花要加紧准备,再准备几样适合文妃的一并交上去。”
闻言,薛睿道“别的都好说,只是现在要加新的花样恐怕不那么容易。”
“别的样式需要的数量多,可文嫔的花只要做上几样就够了,也不必出什么花样图,不必准备料子,应该还是赶得及的。”周巡按了按眉心道。
“却不知文嫔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平时喜欢什么样的花?”这可真是烫手的山芋,可薛睿还是只能硬着头应下来。
可周巡却一问三不知,只说大概是个文弱的性子。
“从前宫里要的花样都会说明要什么样子,怎么这一次不一样?”薛睿为难道。
周巡道“文嫔晋升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摸清楚性子,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看上了她什么地方,竟然在数月之内几次晋封,大家都还摸不着头脑呢。”
按照往常的惯例,这种升得很快的人跌下来的时候也一样很快。“既然如此从前都给文嫔送过什么花?”
“之前文嫔名不见经传,用的都是宫里的花,哪里有这种机会让锦州特地进花。”周巡不以为然道。
薛睿想了想问“今年给皇后的花还没有做,若是给文嫔献了花岂不是让她越到皇后前头去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是宫里出来的旨意,你我又能如何?”周巡一摊手,明摆着要把这个山芋扔到薛睿这个新官的怀里。
回到造花房的时候里头的人显然也已经听到消息了,看向薛睿的眼神纷纷带着不知所措。“大人,这可怎么办?”不管是皇后还是文嫔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得起的。
“现有什么花样?”薛睿沉吟道。
“宫中主位的花样一直都有准备,只是若挪用了很容易发现,到了正经献花的时候恐怕就要出事。”负责管理花样的倪光道。
薛睿又问“现在手上的活做到哪一步了?”
倪光便将事情一样一样的说了一遍,薛睿思虑片刻道“拨四个人去给文嫔制花,再找两个手巧的从给皇后备的花样子里寻上两三样新巧的一并制了。”
“可是文嫔的喜好我们还不知道,要是惹恼了她怎么办?”倪光担忧道。
“没时间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东西做出来。”薛睿道“要是赶不及送出去罪过更大。”
之后又是几天忙碌,好不容易等薛睿腾出空来回家看一眼的时候才发现薛晚已经被周梦蝶给带走了。
话说这天薛晚正在家里发呆,忽然听见前头有些喧闹,出去看情况的芳姨竟然是被人推搡着回来的。“哎哟!哎哟!”
“芳姨!你怎么样了!”急慌慌的薛晚还没有接近芳姨就被一个小丫鬟架住了胳膊,被迫面对了一个趾高气昂的女子,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原来你就是那个病秧子啊。”
“你是谁?”薛晚被握住的胳膊有些疼,皱起了眉毛,觉得这个人仿佛有些眼熟。
周梦蝶四下看看,嫌弃得连铺了帕子的石凳都不肯坐下。“我先前给你送过帖子,既然你不肯出门,我只好亲自上门请你了。”
她这才明白这人就是那个哥哥不想她见的人。“我不能出门。”
“为什么?”周梦蝶斜眼看她,生得四肢健全,看不出有什么毛病。保不齐就是薛睿的借口。“难道你还看不起我,不肯赏脸赴宴吗?”
薛晚急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周梦蝶抬起下巴渐渐有些不耐烦“行了,我又不吃人,你跟我走就行了,到时候我再把你送回来。”
花园里宴会刚刚开始,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着什么人排场这么大,非要周梦蝶亲自去请。
一身素装的薛晚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下意识的将自己瑟缩在一角,偏是这样的姿态让周梦蝶更加看不上,勉强说了两句话便将她放在一边,径自去找自己的好友说话玩笑。
这边薛晚自知和其他人都说不上话,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里的一切都是她陌生的华美,亭台楼阁间穿行着身着华贵衣衫的女子,说说笑笑都是她听不懂的东西。
不自在是她心里最明显的感觉,名义上都是官家小姐,可是看见这些人薛晚才更深刻的明白不是哥哥有了官身就是真的官家小姐。她还是那个乡下小地方来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
自从知道周梦蝶近乎强硬的把薛晚带走之后薛睿的心里就一直不安,顾不上许多,急匆匆的赶往周府。“劳烦通报一声,在下薛睿,来接正在府上赴宴的舍妹。”
正在此时里头忽然传出骇人的惊叫声,来不及细想是不是不合规矩,薛睿一把推开门房,循着声音往里跑,跑了几步看见有慌慌张张的下人也在往某个地方跑,便立即跟了上去,谁知拨开人群后看见的竟然是薛晚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样子。
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而薛睿的注意力却只在薛晚一个人身上。冷眼看着从远处闻讯赶来的周梦蝶,薛睿道“舍妹身子不适,失礼了。”
周梦蝶心慌得想要拉住他的袖子,却被他毫不留情的躲开。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