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西行，越临近凉州，人烟越荒凉。
青箬不敢耽搁，一路上并未作太多的停留。
二人到达凉州地界时，已经是十一月十四日。
当日青箬也只寻了间简朴的客栈换了身衣物，买了些许的干粮又朝前行去。
一路走来，素衣都有些惊呆，面前的女子竟能吃这样的苦，能同他一样幕天席地的吃东西，睡草皮。
若不是她长得女子的模样，素衣都怀疑她或许同自己一样，是个男儿。
她有太多的惊喜与意外展现在自己面前，令自己原本孤傲的心都涌起敬意。
明月高悬，青箬勒紧缰绳止马停下。
看着横亘在眼前的山脉，浅声道：“咱们先歇会儿吧。”
素衣点头应着，他同影卫已暗中接了线，越过面前的山便能看到景兴帝驻扎的营地。
二人下马歇息，青箬取下马背上的水囊饮着，而眸光也四处打量着。
忽地，她被一处吸引了目光。
她拿着水囊朝前迈了两步，感叹着，“好美啊。”
素衣正喂着马吃草料，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去。
目之所及是一汪湖水，圆月铮亮，高悬于夜空中，照得这一方天地极亮。
月光下的湖水清澈见底，能明显看到鱼儿摇曳的身影。
湖面氤氲着雾气，腾在半空中如梦似幻。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初冬的天里，湖面上竟游离着三三两两的萤火虫，萤灯忽明忽灭，如同满天的繁星一般令人着迷。
青箬喟叹着，杏眸内蕴着几分眷恋，“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还要再来一次。”
素衣见她重重地深吸口气，似想将这清冷的夜色藏留在身体里。
原以为她还想多呆会儿，却没想到她竟已转身走到马边，“走吧。”说话间，她将水囊又系在马背上。
而后不再留恋的翻身上马，打马朝前奔而去。
素衣侧头看了青箬一眼，发现她的余光再未瞥向那汪湖面，仿佛方才的留恋是错觉。
二人一路疾驰，很快便看到不远的空旷之地。
火把如星摇曳，将那营地映照的亮如白昼。
景兴帝为不打搅百姓，将营地驻扎在城外。
而站在营地朝西看去，那方正是被西夏夺取的大燕十数座城池。
二人下马朝营地走去，还不待到营口，守卫的兵士便走了过来，“什么人？”
素衣二话没说，从袖袋内掏出一张令牌，那兵士见着令牌上的纹饰，旋即躬身拜见，“见过大人。”
素衣点了点头从他身旁走过。
青箬跟着他一同进入营地内。
现在已是入夜时分，将士们大都在休息，除了来往巡逻的人，以及篝火不时发出的爆破声，四周皆是静悄悄一片。早冬的天连虫鸣声都已听不到。
素衣带着她朝营地中心走去，不多时二人停在一间营帐前。
素衣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我先去禀报陛下。”
她点头应了声，停在原地不再动了。
待素衣入了帐，青箬转头打量起这里。
面前应当是主帐，它同其他营帐差不多，灰色的帐顶，深紫色门帘，只体积要稍大许多。
不消片刻，营帐内走出数人，玄甲附体，神色严肃。
青箬今日身上披了件宽大的斗篷，又隐在帐角，而她又刻意面贴着营帐站着，几人行色匆匆并未注意到她。
脚步声逐渐远去，青箬思忖着，这么晚他们还在商讨军情？
“你在做什么？”身后陡然响起男子清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青箬被惊得整个人瑟缩了下，而后才慢慢转头看去。
能不能别大晚上吓人？
夜色下，男子沐浴在月华中，背后是星光璀璨的穹顶，周身像是被踱了一层朦胧的星光，透着几分神秘莫测之感。
他的容貌俊雅端方，浓密的眉角微蹙，似有些许不耐。秀挺的鼻翼下，那张菲薄而朱的唇轻抿着，一双幽暗的墨眸里透露着疏离冷然。
在这孤寂空旷的山野间，仍是难掩他身上的尊贵高洁。
青箬压下心里翻腾的心绪，朝侧边退开半步，“奴婢参见陛下。”
他的身上裹挟着玄色甲胄，原本就清冷之人，如今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肃气息。
此时她心里才泛着担心，此行之举是否过于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