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暮曜与小红便一直照顾着她。
如今有了药方,这疫症便如头疼脑热一般简单,几帖药下来,她整个人已经好受许多。
二人得了景兴帝的令,照顾得很是用心,几天下来,青箬都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了肉感。
七月十五,青箬彻底大好。
一早她便收拾了东西回如阁。
龙子璟知晓她今日回来,便向少学监告了假。
看着正站在如阁门口来回踱步的人,青箬快步走上前去。
姐弟二人见面难免红了眼。
两个多月未见到,龙子璟长高了不少,只是他面容有些憔悴,整个人也瘦了一圈,青箬心里着实心疼,“阿姐不在你身旁,可还好?”
龙子璟哑着嗓子,点了点头。
“学业怎么样?”
“新来的司业很好,对我也颇多的嘉奖。”
“嗯,咱们虹儿真棒。”察觉到来往的宫人投来的目光,青箬牵着他的手朝阁内走去。
二人寒暄几句,青箬便洗漱一番去了养心殿,她还得去景兴帝的赏赐。
待她到养心殿时,景兴帝早朝还未回来,同养心殿内众人打了招呼,她便去如意堂准备茶点。
青箬方将茶水倒入瓷壶中,养心殿外的常易前来报,“青箬,陛下回来了。”
她应了声好,便将准备好的食盘端着同他一起朝养心殿走去。
青箬入殿时,景兴帝正在东暖阁内更衣。
她垂着头迈步朝着御案走去,将备好的茶点放在御案上,退到一旁垂首立着。
景兴帝出了东暖阁,便看到立在一旁的青箬。
墨眸瞥了她一眼,便迈步朝御案走去。
映叶随在景兴帝身后,同样也看到青箬的身影,看着她规矩端正的立在一旁,莹润的珠瞳里染了一丝寒意,隐在袖内的指轻捏着掌心。
她早就听说青箬在昭阳殿内的所为,不但让昭阳殿的宫人对她颇多好感,连景兴帝都对她改观。
玄色绣金龙纹革靴在眼前停顿片刻后便又继续朝前走去,不肖片刻青箬便听见奏折翻动的声音。
“替朕研墨。”
男子疏冷的声音传入耳内,青箬忙躬身应着,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的茶案上。
自三月前,研墨的事宜便落在她的头上。
两个月未动,自己的手法有些迟缓。
她不敢分心,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半晌后,朱红的丹砂在砚台里晕染开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充盈在鼻尖。
待青箬换来第五次茶水后,景兴帝终于将第后一份奏折合上。
侧眸看向静立一旁的人,“青箬。”声音浅淡低沉,如山顶的石钟带着震荡。
福了福身,青箬应道:“奴婢在。”
“身体可好了?”
这样略带关切的话令青箬有些受宠若惊,她敛着神回道:“托陛下洪福,奴婢已大好。”
墨眸瞧着她,这样谨小慎微的模样可真瞧不出那些时日在昭阳殿的干练与坚毅。
“可想要什么赏赐?”
青箬摇了摇头,“照顾陛下乃是奴婢的本份,况且陛下已经赏了,奴婢不敢再邀赏。”景兴帝好了后赏赐了昭阳殿众人,而自己这份赏赐早就进了如阁内。
“朕说的是药方之事,疫症能够平息,你居功至伟。”
青箬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景兴帝并不着急,端着茶盏浅呷着。
思考半晌,青箬才抬起头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一片清湛,“此事不过是奴婢碰巧而已,陛下言赏,奴婢愧不敢当。”
男子盖上盏盖,将盏碗轻搁在桌面上,瓷质的茶盏轻碰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张院正特意同朕请旨,要对你进行嘉赏。”
看着她眉角微微皱着,景兴帝又道:“你可有想要的?”
青箬认真的看着他,心跳也微微加重了起来,她的指也下意识的蜷缩着。
其实很早之前,在初见到他那刻起,她便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出宫,远离他。
可,他会答应吗?
而且她也想带虹儿一同出去。
她蠕动着唇角,终是没有勇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敛拘着自己心里的灼意,嘴角含着浅笑,“奴婢没有什么想要的,陛下待奴婢与虹儿都很好,奴婢并不缺什么。”
墨眸静静凝着她,试图从她面上找寻到什么,可她伪装的太完美,竟瞧不出半分的端倪。
“那朕赏你道口谕?”
青箬有些错愕,不解的看着他。
男子声音浅淡,眸色深沉,“若你日后有想要的,只要不伤万民、无违社稷,朕都允你。”
不但青箬震惊,连一旁的仇衍与映叶都惊诧的看着他。
空气中静谧了须臾,青箬强笑着,“呵呵,陛下您别说笑了。”
男子声音清冽,“君无戏言。”
青箬怔愣的看着他。
男子容色俊逸,气质高雅。
那双睥睨天下的墨眸深沉如潭,如千年的枯井幽深暗然,教她忍不住探究。
她知道,他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一时间,她的心跳似鼓,手心因为紧张而变得黏腻。
明知道,他的话带着九分试探,可她仍旧沉沦。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