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昭阳殿,圆形的龙榻正置于大殿中心位置。
蝶黄华贵的幔帐自半空垂挂,环拢着龙塌。
榻阶两端分别摆着两只厚重的铜鹤,铜鹤嘴角镂空各垂着蕉黄色的流苏。
龙榻朝里走的墙面是一座九层高书架,上面除却书籍还有一些方盒,想来里面是景兴帝收藏的物件。
殿内左右边各立着一座精巧繁复的大型博古架,上面具是精美贵重的摆件。
左边博古架旁空出一间双开门大小位置,垂着珍珠软帘,朝里走一应是几组衣柜及几套挂衣架。
殿内布置简单,目之所及便能看清,但众人也不敢疏忽,翻看的异常认真。
青箬与暮曜点头意会便径直朝着龙榻旁走去。
青箬跪下身正欲看向龙榻底,余光扫到落地罩旁,凉妄朝殿内走来。
看着殿内正忙碌的众人,凉妄朝景兴帝揖手,“参见陛下,微臣有事禀报。”
青箬看到凉妄朝景兴帝走近后在他耳旁低语着,她便没再理会,伏下身看向榻底板的位置。
一团漆黑的凸起位置,因是背着光,她瞧不明确,起身拿过烛台上的烛火弯身细看去。
原来是一块黑布包裹着什么,被粘在榻板下。
取出袖袋里白净的帕子包裹那黑布将那一团全数扯下。
青箬跪坐在榻阶上,摊开掌心将黑布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顿时气血翻涌,不由得失声惊唤,“张院正。”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停下动作朝她看去。
凉妄也止了声,同景兴帝一起朝青箬看去。
正看到她呆愣的盯着手里的东西,面色煞白,手掌颤抖的厉害,似手里的东西重如千斤。
凉妄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就着青箬的那方白帕将她手里东西拿了过去,而后朝景兴帝走去,待离景兴帝两步开外,他才缓缓摊开手掌。
黑巾之上赫然是一节婴孩的指,不过一寸长度。
婴指已经泛着黑青,指上的点点血迹已经干涸。
应该是经过药物浸泡过,半月余的时间,那断指竟还未腐烂。
张院正看着那婴指,当即呼吸一窒,“这不过出生婴孩的指,竟,竟被人生生斩断。”那切口处平滑光泽,一看便是利刃所为。
小红与小桃胆子小,看着那可怖的断指,下意识的紧捂着嘴巴,却仍旧抵挡不住后背泛起的寒意。
景兴帝静静盯着那截断指,墨眸内晦涩暗然,似海上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前的幽暗。
半晌,他才开口,“当真是天衣无缝。”唇角溢着几分冷笑,声音似从地狱穿来的风,森冷、狠戾。
众人第一次见景兴帝这番模样,平日里他虽然冷淡疏离,却从未有过杀意,而此时的人浑身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冷峭。
当晚,景兴帝告知她,吴爽在偏殿服毒自尽。
她半天没有说话,呆呆的垂着头看着地面。
此后几日,青箬一直极少说话,连同景兴帝讲的故事都兴致缺缺。
景兴帝知晓她是被吓到了,便也没再勉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