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易堂靠在软枕上,心里一团乱麻,看着方绾清越走越远,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后,方知景抽回自己的小手,贺易堂叫了个人,带他选了个屋子住下。
自个儿要了份报纸,大致看了一遍,了解了情况,吩咐了几句,就打发人出去了。
方绾清在巷子里的架子上扯了一块布,把自个儿脸蒙上,走到苏九桐藏身的地方,小声喊了几句,苏九桐听到是她,立马移开箩筐,跑了出来。
方绾清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对苏九桐说道:
“我琢磨了一下,昨儿的事儿有三个疑点。”
苏九桐问道:
“什么疑点?”
方绾清竖起一根手指头,答道:
“第一,昨儿来的那个人知道我的住址,但是我在北平待的这一年里,除了你和贺易堂外,我几乎从不与人往来,他是如何晓得的?”
竖起第二根手指道:
“第二,找你瞧病拿药的人大多是到你宅子门口排队,偶尔遇到两个有钱的,才会把你请到他们府上,但不管是排队也好,请到府上也好,都不可能跑到我这里来找你,那个人凭什么肯定你一定会在我这儿?”
竖起第三根手指道:
“第三,这几日日头晒的正好,且城内都铺了青砖,他的脚上为什么会有稀泥?”
苏九桐陷入了沉思,这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或许就是他们找到幕后主使的突破点。
过了一会儿,方绾清道:
“把这些疑点串起来,似乎同时在指向一个人。”
苏九桐拉回思绪,说道:
“谁?”
方绾清道:
“上回绑了我们的郑太太。”
苏九桐有些惊讶,他和方绾清上回本来就是被冤枉了的,下药的是郑皓,再怎么说,报仇也不应该抱到他们身上来吧?而且还牵扯上了人命,除非是恨毒了,否则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
苏九桐道:
“怎么个说法?”
方绾清道:
“知道我的住址,说明幕后主使也知道我的住址,上我的院子里找你,说明幕后主使知道你常常待在我的院子里,脚上有稀泥,说明他要带你去的地方根本不在北平城内。”
“昨儿早上你去还梯子的时候,我无意间瞧见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裤脚边子上沾着一些稀泥,细想她的口气和神态,当天真真儿恨不得拿扫帚给我们打出去,显然在她的眼里,我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满心满眼为她家的郑太太打抱不平呢!”
苏九桐本来还满头雾水的脑子瞬间豁然开朗,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么一说,害我们的人铁定是她了,这郑太太因着上回在二姨太三姨她面前出了丑又伤了嗓子于是怀恨在心,可偏偏郑皓又是她家老爷的心肝儿溺爱得不得了,她不敢下手,于是把矛头指向了我,卯足了劲儿想把我弄死。”
方绾清拍了拍苏九桐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说道:“还算聪明!”
苏九桐侧着脸扬起下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一副那不是明摆着的样子。
高兴之余他忽然想起,他们虽然把幕后之人盘算了出来,但依旧处于人人喊打的杀人犯的境地,脸顿时垮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方绾清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方绾清也正在思索这个事儿,上门儿闹事的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又不知他姓甚名谁,住在哪儿,想要找他的亲人了解他为什么么会跟郑太太一起害他们的真相已经无从得知了,那么这一条线索就断了。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直接指证郑太太是幕后主使,即使分析的再有理有据,也没有人会相信,且郑老爷在北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言论肯定一边倒向郑太太那一方。
那么眼下唯一的切入口就是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了。
苏九桐见方绾清一直不说话,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连忙晃了晃她,想这么久别把脑子想坏了,虽眼下迫在眉睫,但还是身子重要。
方绾清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拽着苏九桐就往城门口的方向跑,一路选的是鲜少有人的小巷子,绕来绕去,比平整的大路远了不少。
苏九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你想到什么了?”
方绾清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脸上带着些许急切,好几个拐角儿处差点儿摔倒,若她想的没错,那丫头估计今儿个就要开溜,出了城可就很难再找到人了,她们必须快一点,赶在她出城前将人拦下,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了。
“我们被全城逮捕,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们这里,这个时候郑家的小丫鬟出城肯定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只要人一走,我们就白口莫辩了,所以要快些,一定要把人拦下。”
苏九桐知道方绾清在担心什么,现下他们离城门还有很远一段距离,照这样子跑过去,能拦到人的几率少之又少,于是他撇开方绾清鼓足了劲儿奋力往前冲,只撂下一句:“我先去拦人,咱们一会儿在城门口边儿上的暗巷汇合。”
方绾清猛喘了几口气,跑了这么一段路她确实有些吃不消了,有苏九桐在前头她稍微缓了缓,放慢了些。
相信以苏九桐虽不多但还是有的聪明劲儿,躲避警察署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者,北平城这么大,如果不展开地毯式搜查想要抓到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
若不是郑太太利用舆论的威压煽动城里的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联合一起抓她俩,否则她和苏九桐也不会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了。
恢复了些体力后,方绾清加快脚步跑到了城门口的暗巷里,这个位置恰好能把城门口一览无余,来来往往走货行商的人,城外村子里进城做小生意的老百姓,穿着破烂缩成一团的叫花子,尽收眼底。
独独没瞧见那个小丫鬟,连苏九桐都不见踪影,她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丫鬟莫不是已经出城了,苏九桐没赶上反而被城门口那队兵给抓走了?
正想着,苏九桐突然在她身后拍了她一下,惊地她回身狠踹了来人一脚,转身就要跑,苏九桐忍着痛意一手捂着大腿,一手拽住如同脱缰野马的方绾清。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我!”
方绾清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脑子一片空白也没看清人就狠狠踢了一脚,现在发现被踢的人是苏九桐,再看他那样疼的脸都张红了,看来自己这一脚用的力度不轻啊。
有些愧疚再稍的这些不好意思地问了句:“你没事儿吧?”
心里想着,还好踢歪了,踢在了大腿上,要是正中……不知道苏家会不会绝后……不过苏九桐医术这么好,即使踢中了,也是能治的吧?……应该吧?
苏九桐不知道方绾清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想了这么多,小心翼翼揉了揉大腿内侧,带着些委屈嘟囔道:“你说呢?”
方绾清尴尬的笑了一下,就要上手替他揉,苏九桐愣了一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个闪身往后退的退。
经此一事,他是对方绾清暗生了些许情愫,但人家清清白白姑娘家,还没嫁人就碰他的大腿属是有些不太好,等日后娶了她名正言顺,也不会惹人非议。
想着想着,脸更红了。
方绾清看他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耳垂,一下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瞬间自个儿的脸儿也有些烫,她虽不拘于小节,但苏九桐毕竟是个男人,确实有些愉悦了。
连忙收回滞留在半空中的手,干咳两声,背过身看向城门口,转移话题道:“你来的时候人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苏九桐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把脸上的红晕拍散,讲道理,这脸上的红晕怎么能拍的散呢,难道不是越拍越红吗?
几番挣扎下,苏九桐终于反应了过来,差点儿被自己蠢哭,又想起方绾清似乎在问他话,连忙正色道:“我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正瞧见那丫鬟出城,刚想上去拦人,跑到一半就瞧见远处来了一队兵,只好又退了回来,眼睁睁的看着人一溜烟儿溜了出去。”
方绾清瞅着城门口那队四处巡逻的兵,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苏九桐道:“你做的对,咱不能人没抓住反倒被人抓了,只是门口有人巡逻,我们想要出城去追那丫鬟就难了。”
苏九桐看方绾清又皱起了眉,想了想,两眼直勾勾的打量着城墙,说道:“不如等天黑,我们翻墙出去吧?”
方绾清顺着他的视线撇了一眼城墙,这起码有五丈高,别说翻了,套根绳子都不一定爬的出去,摔下来一定会变成一坨肉泥,这好端端的咋就疯了呢?
方绾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踮起脚尖摸了摸苏九桐的额头,制止他道:“这么高的城墙,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成功翻出去,就是翻出去了,人怕是也早走远了吧,现下离天黑可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苏九桐把方绾清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挪开,一副我没病的样子,耷拉着脑袋道:“我这不是着急吗?你也说了那就是咱们唯一的机会,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只能……”
说着说着头低的越来越低。
方绾清有些奇怪他的举动,疑惑的问道:“只能什么?”
苏九桐左手绞着衣角,右手我成拳头又张开,张开又握成拳头,反反复复好几回,终于抬起头,和方绾清对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的方绾清有些莫名其妙。
苏九桐对视了一会儿,更加坚定的说的道:“实在不行,我去自首认罪,说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我不想拖累你。”
方绾清本还算平静的听完他的这一番话,顿时严肃的起来,脸色极为难看,认识这么久了,她是那种会抛下他不管的那种人吗?
即使再难,她也不会让自个儿身边的人替别人顶罪,她俩本就是受害的一方,凭什么替加害的一方扛下这么一口黑锅,要是实在没活路了,逼急了她就去把郑太太那个花里胡哨的坏女人给绑了,让她也尝尝担惊受怕的滋味。
苏九桐见方绾清生气了,连忙急切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但如果真没有办法了,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受罪,虽身在乱世,但这里是北平,杀人可是大罪,是要枪决的,我……”
苏九桐急红了眼,还闪烁着些许泪花,鼻子有些酸痛,哑着声音说道:“我想要你活着!”
方绾清被他眼里的泪花怵了一下,想想也对,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她好罢了,遂脸色缓和了一些,掏出张帕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这帕子已经脏了,擦泪水似乎不太好。
于是安慰了两句道:“不会有那时候的,相信我!”
苏九桐听到相信我三个字,眼眶里含着的泪水瞬间滴落了出来,他用手背轻轻拭去,坚定的点了点头,算是对方绾清那番话的回应。
贺易堂坐在暗巷边的车里注视了许久,该听的不该听的他全听到了,他的脑子有些麻木,心里似乎有团火烧的他极为难受,最难受的还不是这个,是明明方绾清找他去帮她解除困境,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她却不愿意开口。
这种感觉就像,你可以很轻易的做成一件事,但她却选择拼命也不愿意求你,要是个傲娇鬼,不想上赶着往里搭,可又总想替她解除现在的困境。
当你终于鼓足勇气,迈出自己傲娇劲儿那一步后,你发现她正和别人说着你护我,我护你的承诺,一派生死与共的和谐景象下,你不禁像被人又狠狠地捅了几刀。
还都是那种铆足了劲儿往心口子上捅的那种,你疼的快要窒息,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你想要离去,却又狠不下心放任她不管,就这么几番挣扎下来,你终于还是妥协了。
而贺易堂眼下就是这么个光景。
他压印出自己所有的情绪,恢复一派冰冷的形态,狠按了几下喇叭,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冲着方绾清喊道:“想要还他清白的话,就赶紧上车!”
方绾清和苏九桐被喇叭声惊了一跳,顺着车窗看去,发现是贺易堂后长舒了一口气,还没走几步,远处巡逻的那对兵也被声音吸引了过来,方绾清还在想要不要跑的时候,贺易堂已经下车把她拽到了车里落了座。
苏九桐站在原地一脸懵,心里腹诽,这派架势,感情这贺小子根本没打算管他,就直接打算把他撂这儿了。
撂这儿就撂这儿吧,还把巡逻的给引了来,这是不要他好过呀,这小子也忒坏了,完全不干人事儿,好歹也替他看过病嘛,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
方绾清坐在车里看着越来越近的巡逻兵,连忙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贺易堂,贺易堂发动车子,板着一张脸往前开。
苏九桐在后面跺着脚,喊道:“贺易堂你还是人吗?丧尽天良啊你!不就收你几个要钱吗?你这是报复!报复!”
方绾清也有些着急,刚想说点儿什么,贺易堂打断她道:“城门口那队是我的兵,我已经交代过了,不会抓他。”
说完一脚油门儿踩到底,出了城往城边儿的小村子开去。
方绾清知道苏九桐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颇有些惊讶地看向贺易堂,问道:“你知道我要找谁?而且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还知道她去了哪?”
贺易堂带着之前的情绪,加上肉眼可见的方绾清对苏九桐的担心,胸中气结,冷冰冰的回道:“这种事儿对于我来说不是很容易吗?”
方绾清吐了吐舌头,几个时辰不见,这人又怎么了,突然又冷巴巴的,跟做冰山似的,怕是来之前,受了什么气吧!
贺易堂用眼角余光撇了她一眼,说道:“你要找的那个丫头叫涓芝,是郑老头大夫人娘家的表亲,背地里和大夫人狼狈为奸,黑了不少郑家的钱财,那郑老头蠢得很,也不查查账,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方绾清咋舌,两个眼珠子瞪得滴溜圆,居然还有这等事,那个叫涓芝的难怪见着他们咬牙切齿,原来是和那个郑太太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啊!
知道了这些相当于抓住了个天大的把柄,再把涓芝一绑,拿去小小的威胁一番,什么事儿也能摆平了!
这么看来,贺易堂属实有些厉害,连这些东西都能查得出来,想必也是费了功夫的,这次又欠了他的情,唉……不晓得以后该怎么才能还的完。
贺易堂见方绾清在一边发呆,一脚踩了刹车,来了个猛烈急刹,吓得方绾清魂飞了老远,疑惑的嘟囔着嘴道:“你干嘛?”
贺易堂皱着眉,铁青着一张脸,气鼓鼓地问道:“你就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方绾清勾唇笑了笑,原来是想邀功,连忙诚恳的道谢:“这一回多亏你了,本想着不麻烦你,但还是让你费了心,等我和苏九桐恢复了清白,一定天天做菜宴请你,你几时来都行。”
贺易堂听到苏九桐几个字,刚缓和了些的脸一下又垮了,带着赌气的语气说道:“用不着,你要做,就全留给那个姓苏的!我山珍海味吃惯了,看不上这些!”
说完又是一脚油门踩到底,一路上半个字儿也没吐出来一句。
方绾清抛去心中的疑惑,小声嘀咕道,不吃就不吃嘛,凶什么凶,吓人家一跳。
明明还有好些话想同他讲,现下这冻的都快哆嗦的氛围,也说不出口了。
想来想去,之前铁定有人惹着他,气冲冲的还要帮她们澄清真相,也算是难为他了,下次换个别的法子好好谢谢他吧!也只能这样了。
在贺易堂的谋划下,抓涓芝,威胁郑太太,澄清真相登报几个步骤一气呵成,报纸上还特意加大她和苏九桐的委屈冤枉,一时之间满城的人脸上都臊的慌,当初他们可骂了不少的狠话。
现下一部分脸皮厚就登门道歉,毕竟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大病的还得靠苏九桐诊治。一部分脸皮薄的,干脆躲着他们不见。
方绾清坐在自个儿院儿里,很满意的放下报纸,夹了一块子酸辣鱼放到嘴里,味道鲜美爽辣,好吃的紧,这是她犒劳自己的,当然苏九桐也在,贺易堂本来说不来的,架不住方绾清软磨硬泡,还是来了。
规规矩矩落座在方绾清对面,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坐在一旁的苏九桐,瞪的苏九桐毛骨悚,连忙埋着脸大口吃饭。
毕竟他这回能脱身是贺易堂的功劳,也不好跟他怼嘴了,瞧着他那个火药罐子的样子,还是明哲保身规规矩矩的吃饭好。
吃了两口,想起害他们的郑太太不晓得有没有遭报应,连忙问道:“那个郑太太后来怎么样了?”
方绾清看了贺易堂一眼狡黠一笑,说道:“她怕郑老爷给她弄死,配合我们找他雇的那个男人的家人澄清了真相,又给了那家人一大笔封口,她以为这样她就能高枕无忧,没想到贺易堂留了后招,派人收集了证据,把她干的那些事向郑老爷抖了去,郑老爷当场就要毙了她,千辛万苦才保了条小命下来,现下和那个叫涓芝的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扔出北平了!”
苏九桐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么个结尾。有了歹毒心思的人,不受点儿惩罚,日后必定再生事端,这样子才算是大快人心!
日后少了这么一个祸害,日子必定过得要舒心不少呀!
多亏了贺小子啊,还是该郑重的道个谢!
苏九桐心里想着身子也动了起来,走到贺易堂跟前儿,握住他的双手,扯着笑道:“贺小子,这次多谢你了,日后你要是有个啥病,找我,我分文不取,保管给你治好!”
方绾清听了一口饭差点没噎着,连忙踹了他一脚,这一脚力道合适不痛不痒,刚好能引起苏九桐的注意力。
方绾清连忙使了个眼色,人家大病初愈,你就咒着人家又得病,谁听了都会不爽啊!还不赶紧补救补救!
苏九桐立马会意,连忙道:“贺小子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咒你,是真心诚意的想要感谢你,别的我也不会,钱我也没你多,就这一身医术还算拿得出手,以后我就是你的专诊大夫了!”
说完还挤眉弄眼了一番。
方绾清捂着眼没脸看,贺易堂狠狠抽回自己的手,掏出张帕子擦了擦,嫌弃的说道:“谢就谢,抓什么手!”
苏九桐收回手鼓了个掌,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这不是显得诚意比较足嘛!”
方绾清连忙笑着打圆场,“吃饭吃饭!”
苏九桐回到自个儿的位置大快朵颐起来,贺易堂拿起筷子夹了块鱼放到嘴里,心里想着这小丫头的厨艺,进步了不少,确实好吃!
但又想到她这厨艺没准儿是给那姓苏的做饭练出来的,心里顿时就不快了,气鼓鼓的吃着白米饭,碰也没再碰过桌上的菜。
方绾清瞧见这么一幕,还以为贺易堂挑食呢,明明就这么好吃,他这味觉肯定有问题,不管了,抄起筷子,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吃饱后,还偷偷摸摸打了个嗝儿,满足的很。
苏九桐也吃的油光满面,跟家里断了粮似的,只有贺易堂一个人委屈巴巴的吃完了这么一顿饭。
这个丫头,到底是个什么心意呢?
她不是喜欢苏九桐?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这么担心他?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哼,越想越生气,贺易堂放下筷子,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留下一头雾水的方绾清和苏九桐干瞪着眼儿,看他背影儿。
苏九桐用手肘拐了拐方绾清,指着贺易堂小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方绾清掏出张帕子擦了擦嘴,猜测道:“许是山珍海味吃惯了,吃不下我做的!”
苏九桐起了撇嘴道,这鱼啊肉的这么好吃,贺小子还是过的太好了,也就在北平他能这么横,换做在其他小城,怕是连这些也吃不到,饶是有钱也不顶用了!
方绾清伸了个懒腰,一股子困劲儿油然而生,吃饱喝足睡一觉,这当为首要大事,于是一个闪身连忙往屋里溜。
苏九桐回过神儿来见她要跑,心想不妙,自己要被坑,果不其然听方绾清喊道:“你反正没事儿,就把锅碗瓢盆儿洗一下,顺带着再把屋子打扫打扫,对了今儿日头好,书房里的书搬出来晒一晒,有劳了,我与周公先去下棋了,回见!”
苏九桐听她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快乐了,哭丧着脸,为自己争取到。“你就不能和我一起吗?”
方绾清一把关上门儿,斩钉截铁的回了句:“不能!”
苏九桐长叹了一口气,妥协的想着,算了做就做吧,他麻溜的收了碗筷,扫了院子晒了书,一切收拾妥当后直接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