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疑惑的看着五姨娘,倒是让五姨娘切切实实的回忆了片刻,随后眼睛一亮的说道:“那些事情过后,老夫人便不让下人们私下讨论了,说是担心伤了大夫人和二姨娘的心。”
李望舒微微出神,老夫人?下的这样的命令?这是真的吗?
“那这些又和如今怀孕,又有何关系?”
五姨娘低下头,叫李望舒看不起她眼底的神情。
“大夫人自从那次流产后,身体便差了许多,府医说是很难再怀有身孕了,于是,老夫人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四姨娘的身上,可四姨娘在生二姑娘的时候大出血,也不适合有孕。再就剩下二姨娘,三姨娘和妾身了。”
“我们几个,老夫人向来是不喜的,二姨娘不得老夫人欢心,老夫人便不把希望寄托在二姨娘的身上,至于三姨娘,却不知道为何,多年都不曾怀孕。而妾身……”
五姨娘的眼中带着一丝苦涩的说道:“妾身是大夫人房里出来的,如今已经是众叛亲离了,若是再怀上长子,那妾身的下场……”
即使五姨娘不说,其中的隐晦,李望舒也明白。
大夫人已经不能怀孕了,此刻若是五姨娘怀了身孕,大夫人一定不会给五姨娘好脸色的,再加上五姨娘是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那大夫人更加不会手下留情,若真是怀了孕,这孩子是否能生下都是两说呢。
李望舒反手搭上了五姨娘的手腕,轻声安抚道:“五姨娘,人的命运始终是要留在自己手里的,如今你能记着主仆情谊,惦记着大夫人,但总归是要为自己,为茹姐儿多想想的。”
李望舒深深的看了五姨娘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到底是为了和大夫人的主仆情谊,罔顾李望茹的一切,还是为了李望茹,拼上一拼,再多争得一条左丞相府长子的路,这个决定权,都交由五姨娘自己手里了。
至于当年二姨娘和大夫人相继滑胎的事情,李望舒总归是要知道的,为的一是二姨娘自己,还有就是那个未出世的弟弟。
李望舒从浮云居离开后,又过了许久,四姨娘也带着李望鸢离开了。
次日。
大夫人身子刚好,各个院子的人今日都来请安了,其中自然包括李望舒。只是没想到,李州竟然也来了,想来这也是李州给了大夫人足够的面子了。
大夫人笑得春风得意,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大夫人才刚刚解了禁足,李州当晚便留宿在了大夫人的浮云居,这也是给大夫人长了脸。
李州的目光,从大夫人处,扫过各个姨娘,又看了各位姑娘,最后也就收回了目光。
“妾身给相爷大夫人请安,大夫人身子大好,妾身心安。”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母亲身子大好,女儿心安。”
以二姨娘为首的姨娘们,以李望鸢为首的姑娘们,都纷纷起身行礼。
大夫人大手一挥,示意其他人起身。“我病的这些日子,府中一切都好,我心中甚慰。”
大夫人的眼睛一转,落在了李望舒的身上说道:“尤其是舒姐儿,可受累了,瞧着都瘦了不少,费婆子,快去把库里的阿胶送到惊蛰居,给三姑娘补补身子。”
李望舒微微起身行礼说道:“多谢母亲。”
李望舒行完礼,正准备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就听到大夫人说道:“听说舒姐儿管家的日子里,把许多事情都办的很妥当,府上下人的衣裳,民安酒楼的生意,舒姐儿做的很不错。”
“听说还险些遇害,阿弥陀佛,幸亏舒姐儿无事,否则,我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呢。费婆子,再把我屋子里供奉的弥勒佛,送到三姑娘的院子,好庇佑着三姑娘。”
李望舒原本打算退回去的步子,顿时愣在了原地,随后微微收敛了神情,淡淡的重复着刚才的礼,说道:“多谢母亲了。”
等到李望舒回到位置上后,大夫人这才缓缓开口的说道:“但是据我病中所知,似乎南来庄还有一笔银子没批下去,不知道舒姐儿?这是什么原因啊?”
李望舒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冷意,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她就知道,大夫人又是送阿胶,又是送弥勒佛像的,肯定不是好事儿,搞了半天,是在这等着她呢?
南来庄的事情,李望舒已经知道有诈了,要是还批银子送过去,那不是平白的给人送钱吗?但是这些事情,却是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的。
李望舒收敛的神色说道:“回母亲的话,南来庄到京都传话的奴才,最近不在京中,这批银子,怎么都送不到南来庄的。”
大夫人迅速的看了四姨娘一眼,即使速度很快,但却被一直观察大夫人的李望舒瞧见了。
李望舒心底了然,也算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大夫人和四姨娘联手了,所以才转了头,从原本要回管家之权的路子,转成了,从李望舒所做决定的事情中,揪出错处,所以,大夫人才有理由,把在李望舒手里的管家之权要回去。
这么转弯的法子,李望舒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四姨娘想到的。
大夫人轻笑一声说道:“舒姐儿莫不是管家管傻了?南来庄的奴才不来取,难道咱们左丞相府便无人送过去吗?”
李州听到大夫人的话,果然皱起了眉头。
而听到这话的李望舒,更是差点儿要笑出声了。
“母亲这是什么话?咱们出钱?还要出力?合着咱们左丞相府,还得上赶着给城南的南来庄送钱?”
大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张了张嘴,还不等说话,又听到李望舒说道:“再有,母亲管家多年,不会不知道,府外的庄子,都要凭借特有的信物联系的,若是没有信物,那如何认得人?”
“南来庄的奴才,和左丞相府府中的固定领事,依靠特有的信物联系,从而认人,且府中的领事负责多个庄子,如何能放下其他庄子,只身到南来庄送钱?”
大夫人的眼睛直转,飞快的说道:“那便让其他奴才拿了信物去送吧。”
李望舒又是一笑的说道:“母亲,望舒都说了,府中的领事和其他庄子,都离不开信物,如何又能把重要的信物,直接交给其他的奴才呢?”
大夫人缩了缩脖子,似乎说不出话了。
李望舒瞥了四姨娘一眼,见四姨娘果然沉了脸色。
“如今便是,南来庄的人不来,左丞相府的领事出不去,便是如此的形态。”
李望舒喝了一口茶,却忽然又说道:“母亲管家多年,不会连这些事情,这些信物,这些门路,都全然不知道吧?那母亲都是如何办理事情的?难道都是直接听了禀报,便见谁要银子?都直接批下去的吗?”
李州听到这里,眼底的怒气已经抑制不住的。
“啪!”
李州把已经凉透的茶盏,直接摔在了案桌上,愤愤的看着大夫人,其中的不满毫不掩饰。
大夫人听到李州的动静,也知道李州动了怒气,更是不敢说话了。
大夫人有些求救的看了四姨娘一眼,却见四姨娘看着李州的茶盏,也不看她。
大夫人内心焦灼,但怎么都不敢再说话了。
李望舒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又看向了二姨娘,送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二姨娘原本的心慌,此刻也心安了许多。
李望舒也不再说话,慢悠悠的喝着茶,偶尔还吃一口糕点,看起来好不惬意。
“荒唐!你管家!这便是你多年管家的结果?若非望舒今日说到这些,我还不知道呢,原本府中银库虚无,都是我娶了一个好夫人的下场!”
大夫人见李州动了气,慌张的软了腿,几乎要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