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眼就看到了赵婆子身后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外面披着火红的披风,面容清丽,但却面容沉着,一看就是一位主子。
掌柜的行了个礼,“见过贵人,小的是这永平庄的掌柜,不知道贵人今日到访,是为何事?”
李望舒看向掌柜,“不知道与我府中谈生意的是哪位?我想见一见。”
掌柜笑容不减的看向赵婆子,就见赵婆子点了点头,“平日与赵婆子相谈的就是在下。”
李望舒心知不是面前的这位掌柜,也不拆穿,“既然如此,我有些事情想和掌柜的说一说,不知道掌柜的可方便?”
掌柜的把前厅交给其他伙计打理后,直接带着李望舒上了小二楼的雅间。
“姑娘小心台阶。”
李望舒目不斜视的走在掌柜身后,随后进了雅间,直接坐在凳子上,“我看掌柜的也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我这次过来,是想和掌柜的商讨一下,关于左丞相府秋季衣裳的价格。”
掌柜的也是没有想到李望舒这么直接,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姑娘请说。”
李望舒拿起桌子上的茶,慢慢的看了一眼,却也不喝。
“据我所知,左丞相府在永平庄订衣裳也有个几十年了,这期间无论是天灾还是**,掌柜都不曾给左丞相府涨过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掌柜今年突然涨了价格?”
掌柜似乎已经想到李望舒会说这个问题,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永平庄在京都也不算是个小庄子,能立足于京都长久不衰,也是承蒙各家的照料。但今年这形势不好,布料来的价钱比往常要贵一些,所以供给报给各家的价格也稍微高一些。”
李望舒笑着把茶盏放下,看向了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莫要唬我不知道市场价格,我来之前都问过了,其他庄子与永平庄是在一处收的料子,怎么这料子供给永平庄就要贵一些?给其他庄子就便宜一些呢?”
掌柜的没想到李望舒年纪轻轻心思就这么缜密,一时面上有些尴尬,还有些谎言直接被拆穿的心虚。
“即使价格进来的是一样的,但这手艺不一样,咱们永平庄的制作衣裳的手艺,那是在整个京都都知道的。再说,今年行情确实不好,姑娘既然打听过料子,应该也知道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姑娘深居简出惯了,确实不知道罢了。”
这便是李望舒见识少了?
听到这话的李望舒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掌柜的说道:“这我的确不知道,不过我却又打听到了一件事情,听闻不仅左丞相府在永平庄留了衣裳,还有右丞相府也在永平庄留了衣裳。”
掌柜的眼皮微微一颤,却没有说什么。
李望舒继续说道:“但永平庄报给左丞相府的价格比去年要贵,给右丞相府的价格却与往常一样,这是为何?”
掌柜的有些激动的说道:“只是差了几两银子罢了,姑娘也太过于纠结了,堂堂左丞相府,难道还会差这些?便是其他世家,都不会上门理论的!”
掌柜的突然激动,倒是让李望舒微微惊讶,按理说,掌柜在永平庄做领事多年,应当早就练了一张巧嘴,怎么会突然理论不过她?甚至还有恼怒的成分?
李望舒的心底生疑,但面上却冷了脸色。
“按掌柜的意思是,我们左丞相府,就应当哑巴吃黄连,你们给什么价格,我们便不能讲价的全部收纳?那左丞相府到底是李家!还是你们永平庄的!”
掌柜的听到这话,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失言,嘴唇一动说道:“姑娘言重了!”
李望舒冷哼一声说道:“言重担不得!哪儿有掌柜的神气!我们左丞相府,以后还得仰仗永平庄做事呢!”
掌柜的见李望舒说不通,心知惹怒了李望舒,也有些无措。
这位姑娘也不知道是左丞相府的什么人,但瞧她这硬气的模样,应当是个厉害人物,那就更不能惹了!
“方才是在下失言了,请姑娘赎罪,烦请问姑娘到底想如何?”
李望舒见掌柜的软了语气,李望舒也没有谈的意思又,是冷笑一声。
“我不敢有什么意思,只是想问问掌柜的,为何对左丞相府和右丞相府的态度不同,是瞧不起我们左丞相府?还是受他人所托,与右丞相府交好?”
掌柜的听到这话,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楚汉帝在政事上崇尚平衡,权力平分,赏赐平分,因此设立左右两个丞相,为的就是保持权力的平衡,不让一家独大。
李州就是左丞相府,杜舫就是右丞相,朝堂之中人尽皆知,李州和杜舫两人政见不合,李州衷心于楚汉帝,杜舫却心思灵活,总想支持下一任储君,为的就是维护他如今国仗爷的地位。
杜舫的女儿,也就是楚汉帝的皇后杜氏,杜舫把女儿送进了宫中,但李州当年却没有适龄的女儿,因此没有入宫。而自从杜氏生下大皇子顾承天后,杜舫自然而然的支持顾承天为储君,右丞相府便隐隐约约有了一家独大的趋势,甚至要打破左右两个丞相之间的平衡。
而永平庄向来接收的生意就是世家的,因此也知道这些内廷隐秘的事情,所以做起事情来,在左丞相府和右丞相府中选择,一定会以右丞相府为先。
此刻,这些小心思却直接被李望舒说了出来,掌柜的面色并不好,甚至后背还是冒汗,生怕传出去什么消息,把永平庄毁于一旦。
掌柜的一咬牙,直接跪了下去。
“求姑娘放过永平庄一回!”
李望舒并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况且她习惯见好就收,现在看掌柜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了然。
李望舒把目光转移到了茶盏上,轻轻的说道:“放过?应当是永平庄放过左丞相府,我初出茅庐,好多都是不懂的,还请掌柜的指教指教,今年这衣裳的定价是多少啊?”
掌柜的混迹于商贾之中多年,哪儿能听不明白李望舒的意思,此刻见李望舒松了口,掌柜的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今年秋季的衣裳价格与每年一样。”
李望舒挑了挑眉,也不说话,定定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被李望舒看的发慌,咬了咬牙说道:“比从前都要便宜五百文,不止秋季的衣裳,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只要是左丞相府的,永平庄统统以最低价的基础上,再减去五百文,以这个价格给左丞相府。”
李望舒慢慢的露出笑颜,说道:“那这个价格,能供给左丞相府多久呢?”
掌柜的心底惊讶,没有想到李望舒竟然这么调低价格,试探性的说道:“三年?五年?十年?”
李望舒伸出一根食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二十年!”
掌柜的这下跪都跪不住了。二十年?让永平庄以最低价供给左丞相府二十年?那永平庄还赚不赚钱了?
李望舒却笑了笑说道:“掌柜的要想开一些,不要在意眼前的利益,你保证给左丞相府最低的价格,那我们左丞相府也能保证永平庄在京都二十年无事,对不对?”
“若是永平庄不答应,那也无妨,反正这话我是说了,掌柜的也听了,要是有一天我们的对话传了出去,有人举报永平庄的领事,也就是你,对左丞相府不敬,暗中投靠右丞相府,届时还请掌柜的不要太过惊讶,还有这个后果……我也不知道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