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盼香无知无觉,她的小手贴着唐焕的大掌覆在肚子上,轻轻地感受着里面的豆苗。她时而抬起头,和唐焕说会儿话,时而便安静地和他一起赏雪。
叶盼香想起从前问过唐焕,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那时他并没有给准话,今夜便又问了一遍。
唐焕的手背蹭了蹭小姑娘娇嫩的脸颊,听到这个问题时不自觉地嘴角上扬,道:“我希望小福宝是个男孩。”
叶盼香眼睛亮了亮,笑道:“不瞒你说,我梦见了好多次咱们的小福宝,虽然看不清它的脸,但他穿着小男孩的衣服。”
“咦。”过了半响,叶盼香才反应过来,略带嫌弃地瞥了眼唐焕,道:“你怎么说是重男轻女吗?我可不依,万一小福宝是个女宝宝,听到了可要不高兴了,你快哄哄她。”
唐焕失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无可奈何地低下身子,对着叶盼香的肚子轻声道:“福宝乖,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爹娘都一样爱你。”
叶盼香微笑,唐焕在外人面前素来是风流倜傥,闲云野鹤的潇洒模样。如今他却甘愿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俯首称臣。心里一阵滚烫。
雪停后,一行人便从滦州出发,行了半日的马程,到码头乘船。大抵是叶盼香一路都是走水路,如今反倒不晕船,坐马车时却是觉得胸闷闷的,一下车便吐得昏天黑地。
“呕......”
叶盼香两眼泛红,一股子酸意涌上鼻尖,胃中翻滚,早膳用得粳米粥被吐得一滴不剩。
唐焕心疼极了,只能抱着叶盼香拍她的背,待她吐干净后给她擦拭嘴角,拿了点青梅果子给她压一压呕意。
“还想吐吗?”唐焕看着脸色发白的小姑娘,神色不明,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叶盼香靠在唐焕怀里,无力地摇了摇头,食下青梅果子后便舒服多了。
果子嚼完,叶盼香含着果核不知吐哪儿,谁知唐焕直接伸手,让她吐自己手里。
“唔,不行。”叶盼香苍白的小脸蛋多了些绯红,她和唐焕虽亲密无间,但她也知道,唐焕是有洁癖的。
谁知唐焕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又在她脸颊上的红晕亲了亲,她便害羞地将果核吐到唐焕手里,转身埋在他怀里不肯说话。
远处的骨夫和慕贺冷眼瞧着,这两月在滦州虽也看多了这对夫妻的亲密,但每每瞧见还是觉得骨头一阵酥痒。
“哼,云长和他媳妇也太腻歪了吧?”慕贺嘴里叼着根草,吊儿郎当道,“你说从前云长多风流的人,怎么成亲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以后就算成亲了,也不会被我夫人管得死死的,男人就要有一家之主的威严。”
骨夫瞥了眼一旁说大话的男人,想起他从前的糗事不由得好笑。慕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若有一天成亲了,定不会再花天酒地。
“你呢?”慕贺又突然贼兮兮地看着骨夫,道:“我听说伯母给你选了几门贵女,听说有个生得特别清丽,可是真的?”
骨夫拿折扇重重地敲了敲慕贺的手骨,疼得他哇哇直叫,随即才冷哼一声,道:“你这么喜欢,不如让给你好了。”
慕贺龇着牙揉着手骨,神色莫名有些委屈,“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啊,还是不是兄弟了?为了个女人就这样对我,我是那种觊觎兄弟女人的人吗?”
骨夫又是轻哼一声,漫不经心道:“醉烟楼那位怎么说?”
慕贺脸色刹变,快速地捂住骨夫的嘴,生怕被唐焕那千里耳给听见了。
“诶,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可别让嫂子听见了,否则云长非得杀了我泄愤不可。”
提起醉烟楼,慕贺便一阵泄气。他嘴上说着是唐焕不够意思,趁他外出游历,拍下了若琼姑娘的初夜。其实是给他自己找借口,天晓得当初他瞧上那若琼姑娘,使了多少手段,偏偏人家姑娘纹丝不动,该奉茶该伺候,可他若是想凑近一些,她便先柔着脸告退了。
这感觉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又无可奈何。其实慕贺倒也不是真有多喜欢那若琼姑娘,只不过是少年的劣根性,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若是真爱,他肯定得和唐焕翻脸,再找人捆了他揍一顿。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春光明媚。每一日晨起,春光先荷香一步照入窗台里,将梦中的人儿唤醒。
离京城越近,叶盼香的肚子也显怀了,显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腹部像是被倒扣了一个小水盆,圆鼓鼓的。
唐焕眼神柔缓地抚着她的腹部,他对这孩子的感情尤为复杂,一面感激它替叶盼香屏退了毒素,一面对它的拳拳爱意又让他每日忧心它的状况。
经过几月钻研,骨夫每日都泡在医书古籍中,唐焕在叶盼香熟睡时也是如此。皇天不负有心人,骨夫在一此针灸后,将叶盼香腹部胎囊中的蛊毒封死,让它们进入像进入睡眠般沉息。但这法子只能保胎儿落地前母子双安,一但孩子出生,随之而来的便是蛊毒复苏在其体内,能活几日,实在是未知数。
更让唐焕操心的,便是随着蛊毒的沉息,叶盼香也变得嗜睡。与怀孕的嗜睡症状不同,除了一日三餐,叶盼香几乎都在入眠,有时甚至一觉睡到了戌时一刻才醒,匆匆用了点东西便又睡过去了。
连叶盼香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只当是怀孕的正常反应,还和唐焕打趣道:“福宝平日里乖乖的,原来是个贪睡,连带着我也爱睡起来了。”
福宝在叶盼香肚子里确实乖乖的,老一辈的人说到了一定月份,孩子会在肚子里翻动,细心的娘亲能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伸手踢腿。
叶盼香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小福宝除了有一次轻微动了动,便是一直乖乖的,连翻身都没有。当时叶盼香还有些害怕,问了唐焕,又问了骨夫,说是正常的才放下了心。
有了孩子以后,叶盼香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它身上,对唐焕有些忽略。两人虽时常腻在一块儿,可说得最多的还是孩子如何......饶是唐焕觉得和孩子争宠有些羞耻,还是忍不住心里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