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杳罄是陈家长房嫡女,深受陈老太太宠爱,自小养在膝下。在陈府,其余姐妹与她皆不能相提并论,光是待遇便差了不少。
此番陈家听闻京州的荣安王妃携小辈前来襄州,本就有意结交,奈何差了些门路。可机会都是人创造的,陈家今年主持赛马会,便借着由头塞了好些银票宝物给姚家,让他们做中间人递了请帖。
得此机缘,陈家老太太说什么也要替自己最宝贝的孙女儿争一争。
陈杳罄今日着了件青绿色的霓裳,上头绣着茉莉花瓣,是襄州最流行的式样。
站在王妃营场前,她有些紧张,从袖中取出小铜镜仔细检查了一遍妆容,确认无大碍,才上前亲自摇了摇门口的铃铛。
半响无人应答,也没奴才来请她进去。
陈杳罄有些诧异,以为里头没人,便掀开了竹帘踏了进去。因着王府身份贵重,陈家特意安排了两个营场给他们,陈杳罄所在的便是王府男眷的厢房。
陈杳罄四处逛了一圈,冰窖放置在地上,屋里也点了冷香,只是四处不见人。
她瞧见竹椅上挂着的外衫,拿在手中轻轻抚了抚,触肌生凉,却看不出是什么料子。
就在陈杳罄在摸着外衫时,帘外一阵风吹气了屋里头的古香帘,露出了里头隐约的高大身影。
陈杳罄吓了一跳,慌忙将手中衣物丢掉,往后退了两步,扭扭捏捏地解释道:“还请唐公子赎罪,小女奉祖母之命前来送奖品,方才未听见里头回响,才贸然闯进。”
里头男人也不知在做什么,似乎是在拭剑,未曾理会她。
陈杳罄在襄州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儿,被男人们惯得一身娇脾气,自以为所有男子都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今日被这般冷待,难免羞愤。
“唐公子也是懂礼数的,这般对待客人实在有些无礼。”
陈杳罄自信,倘若这位唐公子见到了她的面容一定会对她念念不忘,所以她势必要将他引出来。
里头依旧分外安静,反倒是陈杳罄有些急了。
她刚要开口,便见里头传来了一阵铃铛声,她不明所以,却见外头进来了一位身着月牙白衫的女子,乌发被白玉簪高高扬起,瞧着分外清丽,着实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儿。
笙若对外来之人视若无睹,半垂着头,等待着吩咐。
“将竹椅拿去扔了。”
帘里的男声低沉又悦耳,像是雨后竹林被风吹过的声音,打在了陈杳罄的心里。
早就听闻荣安王府的公子们生得都极为出色,未曾想连声音都格外惹人遐想。
可没过多久她便反应了过来,这唐公子是嫌弃她摸过的外衫,才要连衣带椅都扔了。
至此,陈杳罄面色惨白,羞愤不已,一句话都没说就小跑着出了营场,留下端着礼物的奴婢面面相觑。
这厢男子赛结束了,但等用过午膳后仅剩的女子赛马最终角逐了。叶盼香倒不是太担心,她方才扫了眼马场上设定的障碍,难度最大的也不过是个半米高的石板。在女学时,李师傅就曾带他们练习过。叶盼香马术本就不错,身子灵活柔软练习马术更有优势。
只是用过午膳后,马场负责的仲裁员突然通告,下午的比赛只能用他们提供的马匹。也就是说,叶盼香无法和蹑景一起上场。
“如此一来,倒是少了些优势。”
唐璟嬉笑着看向叶盼香,她们是一道习马的,对于对方的水平是再了解不过得了。别看叶盼香素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她的马术在女学中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香儿的马术我是放心的。”
叶盼香努了努嘴,不置可否,心里却在思索旁的事。事出突然,本是说好今日比赛一律不提供马匹,突然改变规则必定有诈。
赛事开场前,宝漪从马厮回来,在叶盼香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而后马奴便牵着比赛用的马匹过来了,随意分配,皆是相同品种,倒让这个比赛变得更为公平。
巧的是,姚润义与叶盼香是相邻的位置。开场前两人交谈了几句,姚润义言语间皆是勉哉的意味,若不是她眼神不对,叶盼香险些就要被骗过去了。
“叶娘子可要小心了,你瞧,你旁边四位娘子都曾拿过女子赛马的魁首,实力不可小觑。”
叶盼香莞尔,坐下的马匹合乎她的身量,且温顺异常,丝毫不显对她的陌生。她分出些心思抚摸着它的毛发,它也十分享受。
“那姚大娘子呢?方才第三场比赛中,大娘子的表现十分出色,怕是更不可小觑。”
姚润义大笑,尖锐的笑声毫不收敛,若不是此刻不在场外,怕是要毁了众人对她的好印象。
“叶娘子似乎很有趣呢,我最喜欢和有趣的人做朋友了。”
此时马匹已经受到指挥,往比赛场地踱步而去。
叶盼香游刃有余地控制着马匹,轻笑道:“可惜了,我们一个在京州,一个在襄州,似乎并不能成为朋友。”
姚润义的马匹落后叶盼香的半步,她眼里的嗜血意味实在瘆人,只是在出场的那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障碍赛的规则不太一样,从起点到终点不过一圈拱形距离,只不过中间要穿过很多不同的险阻!比方说较宽的水坑,木板叠。因为阻碍摆放得密密麻麻的,马匹不好避开,只能择优跳过,如此便是考验娘子们马术的时候了。
比赛的鼓锣声一敲响,场上便沸腾了起来。姚润义的马匹冲的最快,一个飞跃便跳过了前方两层木叠,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这姚润义马术不赖嘛!”
唐萱如是说道,她眼比天高,鲜少有夸人的时候。倘若真开了口,那人一定是技艺高人一等。
唐馨略带不悦地撇了撇嘴,嘟囔道:“不然以我的马术,怎么可能进不了第二轮。”
唐萱听闻也不理会,只是嗤笑一声。
倒是一旁的姜窈开了口:“虽是如此,香表妹似乎是厚积薄发,瞧着架势似乎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