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个萨仁,哈日珠拉的消息也灵通了很多,今天哪个福晋跟人拌了嘴,明天谁谁谁的奴才犯了错,落了自个儿主子的面子,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层出不穷。
见哈日珠拉通萨仁走得近,进不了这小院儿的各路人马也都把主意打到了萨仁的身上,今天哲哲请萨仁给哈日珠拉送来份糕点,明天布木布泰替姐姐做了双新鞋,花样儿层出不穷。
哈日珠拉看着桌上的糕点叹气,这个哲哲,真不知该说她点什么,从这送东西上就能看出她跟布木布泰的高低。
布木布泰从来是只送衣饰鞋袜等小物件儿,饮食是一点都不动。
哲哲倒好,十次有八次是吃食,若是在那些宫斗戏码里,这可是陷害别人或被陷害的戏码啊!就算她不在这里头动手脚,若自己当真是那心大的,自己动点手脚,她可是跳进黄河的洗不清了!
她挥挥手,“端下去,谁想吃就赏谁,没人吃就喂狗,只别叫人发现了!”
塞娅含笑端□□心,“这四福晋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每次都送这个,她该不会以为格格当真会吃吧!”
“那谁知道呢!”哈日珠拉翘起嘴角,弯起个嘲讽的弧度,“有些人太聪明了,就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哲哲是不会在这些点心里下毒的,只是她看着这些东西就别扭,还是让她们端下去,眼不见为净!
萨仁还在那里揉着自己的手腕,这也是她的老戏码了,变着法儿的跟她邀功逗闷子呢。
“别说得那么可怜巴巴的,她们让你带东西,会不给你好处?你呀,就小心地收好了自己的体己,没事躲屋里数钱吧!”
“姐姐,听你说的,就好像我偷着攒下了座金山银山似的!”
“没有一座金山银山,起码屋子也满了吧!再不行,以为她们让你带的东西,你就不用拿来给我了,都攒着吧,想来离那金山银山也不远了!”
萨仁正在那里喊冤抱屈,卓娅一挑门帘,端着碗黑漆漆的补药进来了。
哈日珠拉一看到那黑呼呼的汤药就皱眉,原以为他说的调理是食疗什么的,没想到竟当真的要她喝这苦死人的黑药汁,开始她还异想天开地百般推诿,后来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
看着哈日珠拉苦着脸捏着鼻子灌下了那碗药,萨仁赶忙递过蜜饯碟子,“瞧姐姐吃药,倒叫我想起来,上次在姐姐这里看到个大夫,似乎不是以前那个?”
哈日珠拉嘴里嚼着蜜饯,含糊不清地道:“是,这个大夫是新来的,据说也是宫里数得着的!”
“哦?新来,还是宫里数得着的!莫不是那一位?”
“哪一位啊?”哈日珠拉最讨厌人吊她的胃口,这么半遮半掩,话说半边儿的,让人心里痒痒。
“以前给天命汗诊治的那个大夫,听说出门走亲戚,回来得晚了,遇上了劫道儿的歹人,被人给砍了!天命汗的病情一时反复的厉害,还是四贝勒有孝心,一听说此事,便四处寻访名医,终于请来这位厉害大夫,如今天命汗的病全靠这大夫呢!”
“什么?”哈日珠拉一时有些失神,难怪,难怪,难怪他突然给自己换了大夫,想想那晚他交代尼喀的话,自己只是提醒他注意努*尔哈赤的身体,他竟立刻想到了大夫的问题,那个格图,看来是没经受住考验啊!
努*尔哈赤的身体看来是真不行了,只是举荐自己的人去诊治,合适吗?日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她心里一直纠结着这件事,晚上皇太极回来时,还见她坐在灯下发呆。
“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拍掉他不安分的手,“以前那个大夫有问题?”该不会是以前给她调理的时候故意给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他一怔,继而扭头看着门口站着伺候的侍女。
“你不用看她们,是我自己猜的,不然你这阵子为什么一个劲儿地逼着我吃药,还换了大夫!”
他放下心,拉着她细细解释,那个格图的确是被人收买了,故意对他隐瞒了父汗的病情,这样背主的奴才,他岂能容他活着,自然是要除之而后快的!
那个格图也的确是在哈日珠拉的药里做了点手脚,不过这却是他那好父亲指使的,他看了她一眼,这个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好在他发现的快,也幸亏她提醒,那药力不深,只要好生调养,还是不难除去的。
每当他想到那个奴才不仅帮那个女人隐瞒了父汗的病情,还对哈日珠拉下手,他就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只是一刀了结了他,当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这个格图还是有点功劳的,他心下冷笑,那个女人怕哈日珠拉当真死了,父汗再跟他冰释前嫌,便指使格图不要下重手,那药的分量下的是少之又少,毒性是轻之又轻,这也是为什么哈日珠拉竟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整天活蹦乱跳的原因了,否则依着他那好父亲的性子,恨不能一剂□□毒死她,他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了!
阿巴亥,格图,你们竟敢当真对哈日珠拉下手,你们果然是该死!
原本他为了哈日珠拉,已经打定主意放弃汗位了,可不料阿巴亥竟还不肯放过她!
她是想杀了哈日珠拉,令自己心神打乱,若能跟着哈日珠拉去了,岂不快哉!
哼,他岂能让她如意!
两白旗,他要夺回来!汗位,他也绝不放手!阿巴亥,既然你敢对哈日珠拉下手,那就要做好承担他的怒火的准备!
额娘的仇,哈日珠拉的怨,他统统都要从她的身上找回来!
以后的日子里,皇太极变得极为忙碌,有时月上中天才回来,匆匆进来看看她,狼吞虎咽地扒上一碗饭,便又匆匆地离开了。
塞娅和卓娅有些担心,以为他又有了新欢,但瞧着又不像,因为无论再晚,他都会回这个小院儿!
若是凑巧哈日珠拉还没睡,他会再进去跟她聊几句。若是正屋的灯已经熄了,他也会在门口站一会儿,再回西厢。
哈日珠拉看着他额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忍不住叮嘱他好好休息,乐得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满口里答应,可惜坚持不了两天,便又依然故我!
她无法,只好炖了补品汤羹,无论多晚都等着他回来喝。
几次之后,他也忍不住担心起她了,见她异样的坚持,只好每日早早回来,陪她说说话,便不再出去!
“你忙的事情怎么样了?”见身边的人都出去了,她忍不住问他。
“还好!”他舀了勺燕窝送进她的嘴里,“你那个令牌果然好用,如今不少部族都认为那林丹汗已为长生天所厌弃,我们这趟可是收获颇丰呢!”
她笑笑,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林丹巴图尔,如今是你该还债的时候了!每当想起惨死的乌日娜,她便忍不住颤抖!
林丹巴图尔,我哈日珠拉同你绝不两立!
“对了,今儿多尔衮的侧福晋来府上找你,被门儿上给拦住了,你若想见她,我明儿就派人去接她来陪你!”
哈日珠拉一怔,多尔衮的侧福晋,那不就是阿茹娜吗?来了这么久,她不是没想过跟这昔日的好友联系。只是如今她在皇太极这里,而多尔衮,毕竟是所处的角度不同,她不知道自己去多尔衮府上合不合适,为了不给皇太极惹麻烦,她便咽下了这个心思。
阿茹娜为什么会来?或者说,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前些日子多尔衮被两白旗将士搞得焦头烂额,她都没有出现,别说她不知道自己的事,如今,放眼整个大金国,不知道四贝勒为什么会被冷落,为什么会被夺去两白旗的,恐怕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吧!
自己内忧外患,出不去也就罢了,她竟一次都没跟自己联络过!
她也曾在心里猜测过,或许阿茹娜有她的苦衷,或许是多尔衮不许她来,毕竟当时他被那些将士搞得焦头烂额,若他的侧福晋上门求见自己这个皇太极的新宠,难免会被人误以为是他向皇太极低了头!
可是她竟连一个消息都没有!连下人都没派一个!
若说哈日珠拉心里一点都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
“她这时候来,会是什么事?”或者,她还是先征求下他的意见吧!
“你放心,一个女流之辈,还掀不起大浪!”他满不在乎地翘翘嘴角,“我这里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只是你愿意见她吗?”
哈日珠拉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一暖,他在这个时候还是只想着她!虽然阿茹娜前些日子的无视让她心里不舒服,可毕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朋友,“我去多尔衮府上见见她如何?”
“不行!”他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的提议,自己那好父亲和多尔衮的好额娘都盯着她呢,岂能让她去犯险!
哈日珠拉点点头,既然他说不行,她也不再坚持,“那就派个奴才去,就说我身子不好,出不得门,请她闲的时候再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