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寒假(1 / 1)

寒假开始了,程小薇每日里除了看书学习之外,便是坐在自己的写字桌前发呆,有时一愣就是一个多小时。

从读书开始,父母给她的教育就是好好学习。她像一个战士一样,翻越着一座有一座的高山,每次越过一个山头,她的目光都会投向下一座山丘。她从来不会回头看自己走过的风景,她只知道向前,一往无前。

可是这一次,当她回头看自己的高中生涯时,她忽然很留恋,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停止,让她永远留在高三(2)班。

程小薇清醒时,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苏阳再好,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能陪她走过这一段时光,已经是老天的特别眷顾。就算她有百般不舍,也不能要求苏阳永远留在自己的生活里。

可是,大多时候,她都会糊里糊涂地回首往事。每天早上,苏阳在自行车棚里等她一起上学,尽管只有两三分钟时间,却让她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充满力量。迎新晚会那次,他扭动着腰肢跳“小天鹅”,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苏阳“不正经”的一面,他那么有趣,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早已形象大失。还有那一曲“小薇”,虽然此后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起过,但程小薇每每想到苏阳的歌声,都会痴痴傻笑。有一次,被妈妈看见了,问她在笑什么,她慌乱地掩饰道:“想起有一次上课,同学睡着了,老师喊了他几次,他都没醒。后来,同桌把他推醒了,但他太紧张了,竟然把课桌都给抬了起来。”等妈妈走了,程小薇自言自语地说:“苏阳,我想你了。”

除夕夜晚上,程小薇一家围在电视机旁看春晚。程小薇最喜欢看语言类节目,每次都笑得合不拢嘴。十点开始,爆竹声便此起彼伏,家里的电话也是响个不停,不是别人来给爸爸妈妈拜年的,就是爸爸妈妈要去给别人拜年。程小薇只管自己一边看电视,一边呵呵傻笑。十二点一过,爸爸妈妈便回房间睡了,并嘱咐程小薇也早点休息。程小薇说,看完春晚,她就会去睡觉的,并让爸妈把房间门关好,免得她看到好笑的,又要影响他们了。

程小薇正看得起劲,突然,窗外又是一阵爆竹声,紧跟着,家里的电话也响了。幸亏,手持电话就在程小薇身边,只响了一下,她便慌乱地接了起来,心里还在想,是哪个冒失鬼,吓了她一大跳。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年轻的声音,“喂,是程小薇吗?”

程小薇马上意识到这个人是苏阳,她紧张地按着电话,并偷偷看了一眼爸妈的房间。幸好刚才的爆竹声掩盖了电话铃声,这才没有惊动爸妈。于是,程小薇压着嗓子说:“苏阳吗,你等一下,我回房间听。”

程小薇蹑手蹑脚地关好电视、点灯,回到自己房间,锁好房门,才敢拿出电话,“苏阳,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睡?”

“你忘记了吗,我之前问过你,除夕夜都会干什么。你告我我,你会在家看春晚,一直看到春晚结束。其实之前我就打过你家电话,但一直打不通,于是我想,所幸等到十二点以后再打。”

“哦”,程小薇心里一阵窃喜,原来她说什么,苏阳都记得,“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想给你拜年。程小薇,新年好!”

“你也新年好。”

接着,两人便沉默了。程小薇想,年拜完了,难不成就这样说再见了。

她正有点不不舍,却听得苏阳说,他前两天跟着爸妈去了绍兴,参观了鲁迅故里,看到了百草园和三味书屋。程小薇最不喜欢鲁迅了,每每他的文章,老师就要拿来逐字逐句分析,还要大段大段地背诵。苏阳却说,这次游览让他对鲁迅有了一个深层次的认识,他不在是书本上一个高频率出现的名字,而是一个曾经鲜活战斗着的文豪。

后来,苏阳又去了沈园,知道了陆游和唐婉的故事,还有那首千古流传的《钗头凤》。程小薇并不知道《钗头凤》是什么,于是便安静地听着苏阳娓娓道来:“唐婉本是陆游的表妹,两人结婚后,一直幸福美满。可惜好景不长,陆游的母亲不喜欢陆游整日沉醉在温柔乡里,不思进取,于是棒打鸳鸯,硬生生将两人拆散了。十年后,陆游与唐婉在沈园相遇,此时,两人早已是为人夫、为人妇。回首往事,陆游感慨万千,奋笔写下了这首《钗头凤》: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程小薇听到此处,竟然悲从中来,她忽然想,不知十年以后,她与苏阳会是什么的光景。会不会也如陆游与唐婉般,终究是要感叹一句:错、错、错!

自打这以后,苏阳时不时会趁程小薇父母上班之际打电话过来。有时候是和程小薇讨论讨论功课,有时候是讲讲自己以前的趣事。苏阳说他小时候很内向,只要爸妈把他抱出家门口,他便会哭闹个不停,一旦回到家,就会眉开眼笑。后来大一点,要上幼儿园了,很多小朋友不适应,经常是一群孩子围在一起放声大哭,他却不哭不闹,只是站在这群孩子旁,看着他们哭得嗓子都哑了。

程小薇总是听得咯咯大笑,握着话筒说:“苏阳,你可真行!”

苏阳喜欢听到程小薇的笑声,他觉得让程小薇开心,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满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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