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取了一个好名字”
墨岑却不缓不慢的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
“明月明月,想必在赫连王心中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赫连书画和赫连琴棋从小便被关在一方院中,没有封位也不被世人所知,被处死后也是在宫中成为禁忌,连照顾过他们的那些丫环也全都一个个莫名失踪
天下间会知道她存在的也就只有当面寥寥几个,所有人都查不出也不是什么稀奇,毕竟,连谨荣和谨晏他们也并不知道她是胡人的事
她叉开话题
“皇上其实也为瑜王取了一个好名字,以恒之心,表爱之意,我听那些个说书的人曾经说过,皇上和桑皇后曾在南疆边界生活了七年,不说现在,我想那七年中您至少是很爱桑皇后的”
赫连书画这般说,墨岑也没有表露出什么过多的情绪,甚至嘴边还有浅浅的笑意,他坐回她对面的位置,遥遥看着她手中的画像道
“说书的?难道桑浒没有对你讲起过那些细节?赫连明月,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救下桑浒并说服他投靠你西戎的,还有谨荣和谨晏,你一个被他人掌控的人,竟然能让我穹苍几大权势全都拜在你的手下,赫连王可真是培养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才”
“皇上”她将画放在桌上正色道“桑浒老将军没有投靠我西戎”
“喔?”
墨岑明显是不信的,示意她继续把该讲的讲下去
“您大可不必害怕桑家会东山再起,因为桑浒老将军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他曾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救了我,教我该怎么活下去,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年,最后他神志不清死在了岐南,我利用他的身份去找了谨荣将军帮我,谨将军念旧,看在我也独身一人无可去便留下了我,皇上已经查到了一些,必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墨岑一笑,端着已然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口道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把你带到宫中就只要你一句话,我要你离开谨晏帮我墨家,不管你是看中了哪个皇子,只要你帮的是墨家,我就可以让西戎在你的手里,不但可以帮你铲除云家的人,还可以让你将来坐上穹苍皇后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赫连书画面容冰冷,她问
“瑜王呢?”
她的话刚刚说完就被他打断
“除了他”
“他可是你和桑皇后的儿子,也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依我看他的才智远远超过太子,要是他当皇帝.........”
杯子在桌面叩出一声闷响,墨岑沉重的抬头道
“可他身上留着桑家的血,你以为他真的是向着我墨家的吗?我不能把江山交到他手上,我不能让墨家的百年基业毁在我的手里,你活在西戎皇室,难道你就愿意将江山留给外姓的人?”
“若是我不愿意呢?我只想靠着谨家拿到西戎呢?”她问
“我会让谨荣活不到回穹苍,到时候再送一份联姻的圣旨到你舅舅手里,恐怕就不是等你选择而是我们安排了,别忘了,我就算再没有权势也是这天下的主人,总归会让你按照我给的路走”
她忘记了,身在高位的人都是喜欢掌控别人而活的,对他们而言那是乐趣也是爱好,以此彰显出他们的地位和身份,墨岑能好言好语对她,并且在她回京这么久才对她下手已经算是给她最大的仁慈,站在旁人的角度来讲,墨岑无疑是一个仁慈的人,偏偏他却要守护他墨家基业,他不得不变狠,就如同她一样,谨晏一样
墨岑叫人将她捆住送往某处关押,直到他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将她放出来
她很明白墨岑是把她看作赫连明月想押她做质子,既可以压制住西戎还可以压制谨荣,最好还可以一箭三雕看看谨晏究竟看不看重她
但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用力挣脱身后捆绑的绳子,却发现绳子捆得极紧,她的右手使不出什么力道,挣脱几次都无法挣开
就当她另想她法之时马车却停了下来,前面传出几声沉闷的哼声,她弓着身子往外面走去,只见黑暗中地上躺着几具士兵的尸体
她连忙跳下去就着一具尸体手中的长剑划开了捆绑的绳子,马车后面还有几个人在和护送的士兵打斗,见她出来几个士兵拿着刀就跑到她跟前,赫连书画反手将地上的刀挥去,一瞬地上就多了两具尸体
刚走到她旁边准备来一次英雄救美的某人还未出手就看她杀了几个,心情有些不是滋味的窜到她面前
“你说要是哪次可以让我在你面前当一回英雄,我一定很高兴”
赫连书画看着夜幕下熠熠生辉的某个男子,手中长剑一刀杀死一个之后幽幽道
“你高兴了我可能就不怎么高兴了,瑜王殿下”
墨恒扑哧一笑,夺过她手中的长剑准备带她离开,他们身后的人也解决得差不多的驾着一边的马车准备开走,上了马车之后赫连书画却听到了一丝响动,她连忙又掀开轿子看向一边,发现地上还有一个士兵留着一口气看着他们,她一步跳跃便到那士兵面前,捡起地上的刀往他心口处一插,瞬间还留有一口气的男子偏头一倒,墨恒在马车上浅浅皱眉不赞同的小声道
“杀不杀其实都一样,早晚都会被发现”
赫连书画在夜幕中没有回头,声音却传到他的耳中
“一个也不能留”
墨恒一懵,倒是难得的没有回话,只是灼灼的望着她,她跳上马车,见墨恒还在看着她,她道
“我可不希望以后出了什么事是因为我的原因”
墨恒一笑“你这么杀人,不怕以后下地狱?”
赫连书画回他
“我这样的人早晚都是下地狱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若真的要以她杀的人要作算,她恐怕是永生都不得超生的人了
马车很顺利的出了皇宫大门,墨恒的势力她从来都没有怀疑,也自然没有多惊奇,马车一路通行,一路出了城门,赫连书画问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墨恒靠在马车壁上懒散的回答
“我救了你,剩下的就得看我的安排了”
夜幕中马车行驶的出奇的稳当,二人的身影隐匿在昏暗的马车中辨不清面容,墨恒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很是疲惫的模样,他突然好奇的问她
“你的右手是怎么废的?”
他并不清楚其中缘由,以前看着她用左手还以为她是习惯,但当夜看她用剑时明明用的是右手,只是并未使出太大的力道,他不免有些怀疑她的手如他猜想的那般其实是因为以前受过严重的伤
她抬起右手动了动,轻声道
“你不知道?这可是你妹妹的杰作”
“妹妹?”墨恒没明白过来
赫连书画道
“不是你墨家的妹妹,是你在南疆的妹妹”
“西陵盈?”他试探性的问
“游走于两国,妹妹多了你忘记了?不过看你这样子,你好像并不知道此事,以前我都还在猜是不是你指示的呢!”
赫连书画揉着手腕,对于那件事并不大在意
墨恒在黑暗中却睁开了双眸,他难得的皱着眉头用正常的语气猜测
“是在南疆议和期间的发生的事?”
赫连书画点头,随即想着他可能看不见,便道
“这个你倒清楚了”
南疆与穹苍洛河一战平息之后他就连夜的赶回了王都,那时候呆在南疆的西陵桑是真的西陵桑而不是他,他不知道那其中的事情也是常事,但那些都不是他所想知道的重点,而是在他回京的路途中他所发生的事,在回京路途中他曾遇到了一队人马的追杀,为了不让人起疑他身边未带一个侍从,寡不敌众不适合硬碰硬,他便从南疆逃到了西戎,在那之间他被一名女子所救,巧合的是那件事也是发生在战事之后,那名女子也同样右手受了严重的伤,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名女子和眼前的人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在杀人方面从不手软,他被那名女子救下的时候神智并不是太清楚,不过那名女子说的一句话他却一直没有忘记,‘一个也不能留’,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样的狠意,不过..........若他没记错,救他的人明明是一个胡人,他记忆中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那一双眼睛,不可能有错
“不过”赫连书画的话打断他“你怎么不问关于胡人的事?你救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墨恒闭上眼睛又恢复闲适的模样,他道
“谁说的?我爱救谁就救谁,和任何人任何原因都没有关系,哪怕你知道我找的人在哪里我也不太想知道,毕竟我还有大半辈子的闲功夫没有事做,这就找到了那多没意思”
赫连书画道“所以说.....你救我只是因为你闲来无事找点乐子?我根本就不用还你恩情?”
他道
“我的意思是救你完全是因为我不想你出事,和其他原因一点都搭不上关系,你这个女人,我三番五次救了你多少次放了你多少次,怎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呢!”
他的话里自然而然的就带着点不满,赫连书画立马浅浅的道
“你激动做什么,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以后会还你的”
墨恒满意的点头
“这还差不多”说完躺卧在马车一边疲惫的打着哈欠“我这可是从南疆马不停蹄赶回来的,你得记清楚点,最好是用笔一笔一划的写在本子上,免不得以后就翻脸不认人,我累了先睡会,到了叫我”
外面还持续的传出马匹踏在地上急促的蹄嗒声,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一片漆黑中尽是幽深的树林
“我们究竟是去哪里?”
夜幕中他喃喃的声音轻轻浅浅,下意识的道
“自是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