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芝乍然听到太子妃的拒绝,愣住了,她以为自己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又是一个身为母亲的用心良苦,怎么也想不到太子妃会拒绝得那么直接,为什么三个字含在舌尖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好歹知道现在她身在毓庆宫,面对的人是太子妃,而不能去质问她。
太子妃见她不明白,又看了眼乌拉那拉氏与她的儿媳妇完颜氏,见她们脸上都有失望之色,心里也不由地有些失望,太子殿下的这些母族人只是知道来找太子做主,行事早已忘了得多用用脑子,什么时候可以求情,什么时候该低调安分,他们都不曾用心体会,也怪曾经的太子太宠信自己人,使他们认为只要求了太子同意,事情就一定能办成。
想到这里,又觉得孟芝这个穿越老乡现在也不甚聪明,不过太子妃可以谅解她现在是当局者迷,只是一心要为岳柱赢得良好的成长环境,倒也是个有良心的人,于是提点了一句,“如今时机不对。”
她并非不能帮,而是现在并不是帮忙的时候。太子刚病过一场,父子之间的关系正因此升温,如果这个时候,出面去兜揽这事,却是会让康熙心里不舒服。要知道康熙才下旨裁夺让佟家夺回孙子,太子背后就去给伯爵府做主,为了母族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戳的是康熙那颗敏感的心,太子何须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乌拉那拉氏三人听到太子妃说时机不对,都在凝神细想,孟芝与她的大嫂完颜氏倒是很快就明白太子妃的意思,乌拉那拉氏也只是呆了一会,反应过来也立马请罪。
今日是她们无状了,太子殿下的身子刚好转,她们就想让召见她们进宫的太子妃求情帮忙,本就是不适时宜,不当的举动。得不了心中所想的结果,倒也怪不得人。
孟芝回到伯爵府,看到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的岳柱,心里一酸,张开双手,抱住了岳柱,“儿子,额娘对不起你。”她没本事保住她,更加没本事以后恐怕会连面都与儿子见不上。那佟府是真可能这么做的。
“额娘,我不走,您不要送儿子回去。岳柱会听话的,很听话的。”岳柱紧紧搂着孟芝的脖子,带着哭腔说道,他知道,佟府都已经使人在门外等着要接他回去了。
他害怕阿玛,阿玛很厌恶他,他也害怕回佟家,想也不想地说道,“额娘,我怕。”
孟芝紧紧抱住岳柱,也忍不住泪流,“都怪额娘没用,岳柱不怕,额娘陪你回去。”孟芝口中说道,心中却难受,她可以陪岳柱回佟家,却留不下来,也不过是让岳柱一时安心罢了。只恨她到现在都没办法抓住隆科多的错处,无法去设计隆科多。
被太子妃使来随乌拉那拉氏三人回伯爵府的宫人,见状,想起太子妃的吩咐,转身去给乌拉那拉氏提点。
“主子说了,若是真舍不得小少爷回佟家,那现在就得更得让他回去。佟家是不是真的会对孙子好,伯爵府就一直使人盯着,只要能够盯出点纰漏,那事情就有回转之地。”那宫人说道,见乌拉那拉氏在思考,又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小少爷得了急症,暂缓回佟府,这不过是一时之计,终究他却还是要回佟府去的。”
佟家不是那么好盯的,但事在人为,何况孟芝曾经在佟府里这么久,对佟家后院的管理作风,下人的品行总会有了解,只要有心就能找到佟府的漏洞得到有利的消息,如此一来,只要佟府照顾岳柱不精心,那么太子也是有理由出面帮个忙。
乌拉那拉氏很快就将这番话,告诉了孟芝,孟芝听了,心生希望,只要找到佟家照顾不周的错处,到时候孩子未必回不到她身边。
想着,她在岳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岳柱,回到佟府里,你许会被养在老夫人身边,你不能太听她的话,不然她会让你再也见不到额娘。”
岳柱听了似懂非懂地点头,“要是惹玛嬷生气怎么办?”
孟芝自然是要激怒老夫人,老夫人一怒,就能干出很多蠢事来,如此一来,就算是佟国维,也没有脸说能照顾岳柱照顾得很好,何愁找不到机会把岳柱要回来。
佟家好不容易将岳柱争了回来,等岳柱真的被送回了佟家,佟国维却为岳柱的去处想破了脑袋,他虽然说会照顾好自己的孙子,可是他整日忙里忙外,不可能日日将岳柱放在跟前,隆科多又不是个能照顾孩子的人,更别说那个孽障口口声声不认这个孩子,府里几房,在岳柱回来之后,那些媳妇个个都低调,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无事不出,摆明了是不想养侄子。
佟国维左想右想,总不能孩子夺回来了,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因此他就算再不放心,也只能将岳柱交给老夫人教养。
老夫人看到岳柱被佟国维带了过来,自隆科多与孟芝已经和离了大半个月之久,她也大半个月没见过这个孙子,如今再见,脸上很难才现出一丝笑意。本来这个孙儿向着她,也孝顺她,她很高兴,可冲着他能跟着孟芝回伯爵府住着不想回来,他就明白这孩子更向着的人是她的额娘。
因此,老夫人心中不喜,在她看来,岳柱就是个不懂事不知感恩的人,如今佟国维将他带来,分明就是要将他再养在她身边,想到三儿子隆科多也对岳柱不喜,她又如何能笑出来。
岳柱看到老夫人脸上笑不出来的表情,心中有些惧怕,抱住佟国维的大腿,不敢上前,佟国维使了个眼色给老夫人,老夫人才一脸和蔼地要拉着岳柱到她身边。
岳柱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他真的很怕,额娘又不在身边,身边也没有熟悉的人,在这里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佟国维,老夫人看到岳柱哭,脸上俱是不好看,佟国维不好训斥孩子,只是心里到底是不高兴的,老夫人的养气功夫却不深,见状就道,“哭个什么?如今你回府里住,要听话,知道吗?”不听话的话,她又不是只剩岳柱这个孙子。
岳柱人虽小,可也是机灵的,听到老夫人这么说,心中害怕,抽抽噎噎地停了哭声。
佟国维对老夫人的话皱了一下眉头,见岳柱停了哭声,也就作罢,对老夫人嘱咐了一声,就将岳柱留在上院,他则要忙公务去了。
太子身子大好,今日虽然也没上早朝,可是下朝,上书房里皇上与皇子大臣议政时,就出现了太子的身影,看到太子只是脸色还有些白,精神倒不错,康熙还是很担忧,“胤礽,朕让你多歇两天,怎么又过来了呢?”
“皇阿玛,儿子在毓庆宫无聊,坐不住啊,就想过来听皇阿玛说话。”太子笑着回道,让他一整天在毓庆宫养着没有的病,没病都会养出病来。
众人见太子回话,话中不免流露出对康熙的亲近之意,心下都了然,圣上与太子父子之间,默契与亲近倒是不同于别的皇阿哥,大阿哥是心中最酸的,听到太子的话,低头微哼了一声。
太子望向大阿哥,一反往常,亲热地上前拉着大阿哥地手,“大哥,几日不见,越发英俊威武了。”
几位弟弟瞧见,一个个一脸囧样,大阿哥十分不自在地要抽出手,心中直到太子病坏了脑子,却见康熙一脸笑意,让太子别逗大阿哥了,“这一病倒让你病回了小时候的顽皮。”话中的笑意听进了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中,谁不知道太子是康熙既当阿玛又当额娘这样亲手带大的?
康熙回想起太子小时候调皮捣蛋的那些事,又见太子如今身子恢复康健,心中对太子之前的一些不快早忘之脑后,复与儿子说起政事来。
等太子回到毓庆宫的时候,他已经在乾清宫用过午膳了,回到毓庆宫见到太子妃正在用膳,又见太子妃身边坐着一个小团子,心中恍然,这个是他现在的嫡女,刚五周岁。
毓庆宫大格格一看到太子进来,笑颜展开,她身后的嬷嬷赶忙抱着她给太子行礼,太子抬手让她起身,接过大格格,听了太子妃说伯府府女眷的事。
夫妻二人都心照不宣,明白孟芝就是那个变数,可是这个变数只是个普通人,对现在的生活又很融入,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威胁。
倒是太子对佟国维争孙子的事觉得有必要让佟家膈应一下,对太子妃道,“佟家争得容易养起来难,他们也嚣张得够了,不要让他们太好过。”太子无论上一辈子,还是这辈子,对佟家的一些行事都看不上眼,佟家子弟才干是有的,就是太会投机,又想世世代代保持着皇帝母族的脸面,总以为他们看上哪个皇子,哪个皇子就有机会一飞冲天。前一世他地位稳妥,佟国维是不得以才对他尽忠,等他登基之后,佟家又想将主意打在他的几位儿子身上,气得他对佟家大动干戈。
再来一世,佟家又在伫立在他眼前,怎么能不刺眼呢?太子心道,看在皇阿玛的份上,让你们多蹦跶几天。
太子妃虽然拒绝了孟芝的请求,可是却使了人去伯爵府帮忙了,何况要想在佟府里钉钉子,也要找准机会,只看孟芝到底能不能有自己的底牌。
被太子妃高看的孟芝倒是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她终日使人紧盯着伯爵府,总算找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盯人的下人来回话说隆科多陆续将东西搬进了离佟府半条街远的一个四进的院子。
孟芝马上想到的是,隆科多这么做肯定有猫腻,让人暗中去打探了一番,原来隆科多将那院子买下来,今后要在那里常住。
而在岳柱回了佟府的第二天,孟芝就找到了佟府里一个下人当眼线了,这个下人是上院的丫鬟,她的姐姐是当初被李四儿毁了容的红莲,孟芝救了红莲的命,又给了红莲一个姨娘的身份,让下半辈子她能有栖身之地,红莲深恨李四儿却对孟芝有感激。因此听了妹妹说小少爷住在上院里,红莲就给孟芝偷偷递了消息。
孟芝听到岳柱在佟家过得并不好,虽然是意料之中,可是仍旧觉得很难受。在岳柱离开之后,她的阿玛额娘害怕她以后孤单,居然已经开始暗地里给她相看合适的再嫁人家。
让她觉得心中一惊,复又想到佟府里的岳柱,若她日后真的再嫁,那岳柱该如何自处?娘再嫁爹不亲,他回哪里去都是尴尬。
“额娘,您不要为难女儿,感情这事现在女儿不想去想,岳柱我是一定要夺回来养的,日后难道有人家肯让我带着孩子嫁进去?”孟芝对来劝她的额娘说道。
乌拉那拉氏脸上也不好看,就算为了孩子也不能不顾自己的终身大事啊,“巴哈多是个好男儿,他虽是你哥的属下,可为人却不错,你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呢?”
孟芝说的岳柱也是一个问题,她也明白就算巴哈多愿意让孟芝带着孩子嫁给他,可也带看那孩子姓什么,佟家的子孙,当今还没有多少人家敢养。“你何苦呢,岳柱如今被佟家接了回去了,你好歹理一理你自个。”
“额娘,不关岳柱的事,我对再嫁不感兴趣,更别提是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毫无感情可言,她做不到。
“当初你和隆科多你再熟悉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看走了眼?”乌拉那拉氏说道,“你这固执的性子该改了。”
孟芝一阵无言,心里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反驳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娘,您让女儿冷静下行吗?”
乌拉那拉氏闻言,不想逼她,只能让孟芝一个人在房里冷静。
孟芝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事,包括从前,包括来到这里的所有事情,脑子里都过了一遍,她突然发现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自己被这个时代给惊吓住了,行事也自己拘泥了许多。
如果她能够一如从前,勇往直前,就算冲撞地身体疼痛也从不妥协,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如果她不让那些规矩束缚着她,不那么自觉地去遵守这些封建礼教,是不是她现在就能够活得更自在逍遥些?
她早该清醒了,她不是真正的赫舍里孟芝,不是古人,她要活回自己才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出发。
第二日,乌拉那拉氏出府去参加一个郡王府的宴会,回来就被告知孟芝带人跑去乡下庄子里了。
乌拉那拉氏本来以为孟芝这是去庄子里散心,很快,就被佟府上门来要人的下人告知,孟芝把佟府里的小岳柱也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