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何青山
苏歇的路途，其实真的好像是一场一场的告别。
苏歇去过云城，想云城进行了告别，苏歇去了郿城，那是对郿城的告别，苏歇去了陵州的十万大山，又回去了领走的十万大山，苏歇去了长安，也回了长安，就这样，他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告别。
苏歇一言不发，朝着西北继续走去，过了斐所古城，就是无尽的瀚海，让法身都足以恐怖的瀚海，而在瀚海之后，就是凉州城了，而岁而不知道的是，那里有一个人在等待着自己。
凉州的城门之下，一个身穿着破烂的青衫的青年男子缓缓的朝着那里凉州的城门走去，他像是一个书生，但是却没有带书，有人说他像是一个剑客，他也没有带剑，但是他缺是一步一步的从瀚海当中走出来的！
这个人的脸上十分的沧桑，却又显现着刚毅，他抬起头来，看着凉州的城门，如此的熟悉，没有人招惹他，他或者就像是一道空气一样无人理会，就这样，这个男子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凉州的城门。
城门之上有一个女子，一身冰色长裙，静坐在凉州的城头之上，不知道已经几年了，只不过，到了现在，凉州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她，这个男子也认识她。
“还在等吗？”男子看着冰色长裙的女子，说道，“要是你等的人不会来呢？”
“这不是来了吗？”女子依旧是眼睛闭合，盘腿坐在城门之上！
“喔......你怎么知道呢？”男子微微一笑，盯着女子说道。
女子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闷，正如这四年的时间一样，自从一个叫做苏歇的小子离开了关州郿城之后，这个叫做素窗的女子就离开了京华的天香楼，在这里，他等待了那个叫做苏歇的男子整整四年，或许今天，就是他们见面的时间了！
至少，现在这个女子这样想，虽然已经四年了，但是她还是十分的有耐心，因为在此之前，她等待了另外一个男子六年的时间，现在加在一起，一共是十年的时间。
而在这十年之前，她还等待了另外一个男子十年的时间，然后加上现在这十年，一共是二十年的时间。
三段情感，这个女子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失败的。
其实不管苏歇有没有到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包括素窗自己，包括那个叫做陈有根的男子，都知道的这一定是一个悲剧，一个无法得全的悲剧。
终于，素窗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对着东南方向，太阳升起的地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而在曦光的照射之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凉州的瀚海当中。
八百里莫贺延碛，八百里大雪卷黄沙，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个地方盛产两种人，英雄和贼寇，这个地方只能活着一种人，这种人叫做无情的人！
同时，站在素窗身边的这个男子也缓缓的看着对方，看着那个身影出现的地方。
此时，这个青衫男子的眼中显现出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都在等，两个人都在等他，不管是素窗还是这个青衫男子，都是在等待这个人的到来，这个人的名字，毫无疑问，当然是叫做苏歇啦！
这一趟瀚海，苏歇走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也还算是快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苏歇终于是到了，终于是穿过了整个瀚海或者莫贺延碛，最终到达了凉州城的城门前。
素窗也终于睁开眼睛，不管是十年也好，四年也罢，终于是让素窗给等到了，在素窗的心中，这个男子终究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说过的，他是一定会来的！”素窗忍不住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这个男子说道。
“可是你还是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啊！”男子现在依旧是十分的疑惑，看着女子，缓缓的开口问道。
素窗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太喜欢笑的人，但是今天例外，笑着说道：“因为他是真男人啊，真男人就一定回到凉州来的！”
男子听到之后微微一笑，凉州啊，的确是个好地方啊！
“哎呀，你这样称赞我凉州男儿，可真是让人不禁开怀啊！”男子接着笑着说道。
素窗这次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来，眺望着那个由远及近的身影。
“像你这样的懦夫，只会是凉州人的耻辱！”猛然，素窗看着苏歇的身影的同时，说道。
男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是依旧是有些尴尬，素窗的话是对的，最起码，有一半是对的！
而此时的苏歇，心情也是难免有些激动，终于，苏歇看见了那一座城池，那一座自己向往已久的城池：凉州城！
可以说，苏歇对于凉州的向往比对任何地方的向往都要迫切，每个人心中都有梦，苏歇雪夜入凉州的梦是由来已久的，只不过，梦想终究是梦想，现实终究是现实，苏歇一直所向往的雪夜入凉州虽然的确是实现了，但是，对于苏歇来说却还是最终的雪夜离斐所！
苏歇和凉州的梦，终究是隔了一个莫贺延碛，又或者可以说，苏歇的凉州梦，终究只是到了斐所而已，距离真正的凉州，苏歇还隔了一个瀚海的距离！
而如今，苏歇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从瀚海当中走了过来，这不仅仅是证明了自己，更是完成了自己的梦，完成了自己最初的那个梦！
此时的看着凉州的城墙，居然还有了一丝当初自己剑破欧泊翁的时候的豪气，世事沉浮，人间沧桑，苏歇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心境了，即便是如此，当看到凉州城墙的时候苏歇居然还会感觉到豪情万丈！
记得当初成德说过一句话，大周的每个男子，大羌的每个男子，心中都有一个梦，一个凉州梦，这就是凉州的魔力之所在，苏歇相信，自己的凉州梦终究会圆的，今天，就是圆梦的时候！
当然了，当苏歇接近凉州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事情没有这么的简单！
对于苏歇心中的这个梦，不光苏歇知道，其他的很多人也知道，此时没有来的陈蹊萍知道，此时来了，站在城楼之上的成德也知道，在凉州城上等待了苏歇四年的素窗也知道！
看，对于苏歇的这点事情，多少人都了然于胸呢！
成德其实和苏歇做了同样的事情，苏歇横穿瀚海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而成德呢，用的却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很清楚苏歇会在怎样做，于是他并没有着急，不过即便是如此，最终他也是在苏歇之前到达了凉州城！
至于为什么成德会认识坐在凉州城上的素窗呢？
这个问题时期很容易回答，因为素窗是站在凉州的城头之上的，而此时的凉州，或者说从三年前开始，凉州就完全姓了折了，这是折家的地盘，折老将军死了有折镜花，折镜花的身后是折成德！
所以，成德是一定认识素窗的！
而且有一点是十分值得猜想的，素窗的年岁和陈蹊萍相差不多，虽然应该能够年长陈蹊萍几岁，但是总归到不了牧的年纪的，所以而且这样的天赋异禀之人，会不会之前就认识呢？
虽然折镜花在修行上并没有太大的建树，在同龄的周宁关陈蹊萍姚因之这些人大放光彩的同时只是一个百藏境界者，但是对于整个大周来说，折镜花的名声似乎是要比这些人更加响亮！
历史会记住一个叫做陈蹊萍的人二十四岁法身境界，更会记住一个叫做折镜花的年轻人从满是废墟的玉门关之中，一路打倒了莫贺山北，贯穿了漠河八千里的土地。
当初白河岸边，百藏巅峰进法身巅峰的周宁关，直接受封正三品大周右威卫将军的周宁关的圣光似乎正在慢慢的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凉州少将军的威名，在大周大羌两国之间传颂。
这就是折镜花一个新的传说！
而对于现在的苏歇来说，关心的有两件事，也就是两个人，也就是此时此刻凉州城上站着的两个人，那个青衫的男子叫做成德，那个水色长裙的女子叫做素窗！
苏歇站在城下，看着在城楼上做了四年时间的素窗，有些不敢进步。
素窗没有强求，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甚至，他都没有看苏歇，反正，四年的时间，自己是等了过来，而自己也终究是等到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那就交给素窗自己抉择了！
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事，苏歇陷入了沉思，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是来了，来了就要面对，这应当是躲不过的吧，那好吧，自己就不要躲了吧！
守城的卫士在成德的眼色指使之下很聪明的没有过问，苏歇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从城墙脚下，上到了城门之上，素窗，在这个地方做了四年的时间，只为了等待苏歇！
苏歇一直低着头，像是看着脚下的台阶，但是其实不光是素窗还是苏歇甚至是成德，都知道，他这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苏歇不愿意面对素窗，不愿意面对成德，都不愿意，但是偏偏，今天他们都来了！
“你还真的是可笑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成德很巧妙的打破了宁静，至少，成德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然后，场面又回归了尴尬，一切都像是死一般的沉寂，苏歇看着自己的脚下，一言不发，素窗平视着苏歇，依旧是一言不发！
“好吧算我没说！”成德无奈的摊了摊手，缓缓的开口说道！
苏歇的心情其实十分额简单，就是单纯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已，现在的苏歇已经不是四年前的苏歇了，四年前，当素窗遇到苏歇的时候，不能说是少年英姿，意气风发，只不过是懵懂无知，稍有城府而已！
但是，四年的时间，苏歇也没有了意气风发，也没有了年少无知，更没有了懵懂少年的天真，很想用一句话来概括一下苏歇此时的心情：心如死灰！
寻找提云的苏歇就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好在凉州给了苏歇一些豪气，否则的话此次的见面将会是更加的尴尬！
成德这些年当中也是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面对苏歇的严肃，成德反而嬉皮笑脸了起来，不是不说时光啊，真的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苏歇已经不是苏歇，成德也赢不是成德了！
或许，相对来说，好像只有素窗才是那个素窗，才是那个四年之前的素窗，只不过，要是真正对比的话，素窗啊，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素窗了！
所以，人终究是会变的，爱也是会变的。那些不变的人，似乎也不好意思高高在上的嘲笑苏歇吧！
苏歇终究还是抬起了头，缓缓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说道：“我一直不知道已在什么地方！”既然不知道怎么说对方，就说说自己吧！
四年的额时间过去了，或许对于苏歇来说素窗真的是不重要，所以，苏歇不知道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有一个天香阁苏歇不知道，凉州的城头上有一个水色长裙的女子苏歇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再什么地方！”但是出乎意料，素窗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不过也对，苏歇对她漠不关心，她似乎也应该如此吧，这才是公平的！
“不过我是知道你终究是会来到这里的！”素窗看着苏歇，说道。
“你一点都没有变啊！”
“是啊，倒是你，长高了，也变得更加......”说道这里，素窗居然有些语噎，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这话，当然不是什么不太健康的内容了，只不过，素窗是真的觉得这句话自己说不出来，苏歇长大了，却显得老了许多！
长大和老不是同一回事情！
素窗看着苏歇，猛然之间想到一个人，这样的气质素窗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陈蹊萍！
当初的陈蹊萍应该就是这样，分明青年，却显得十分的苍老，这兄弟二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素窗终究是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仔细的注视着苏歇，或许，只有苏歇，才能让自己看到那个人的模样，又或者，这样的原因在于苏歇的身后就是那个男人！
苏歇微微一笑，朝着素窗说道：“我怎么了？”
“记得，当初我见你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啊！”
“小孩子怎么了，三岁看大，七岁看小啊！”
“那你当初看出来如今的我会是这样的模样了吗？”苏歇淡淡一笑，对着素窗说道！
“你是要来凉州啊，还是要过凉州啊！”
沉默了良久，素窗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过！”
苏歇的回答干脆利落！
“留下好不好？”素窗直接愣住了，最终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看着苏歇，缓缓的开口说道。
“不能留！”这是苏歇的回答！
成德站在旁边，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只是，成德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苏歇居然变得如此的冷漠薄情，就好像是几年之前的自己一样！
相比于上次在越州见到的苏歇，如今的苏歇要显得冷漠的多，这样的苏歇，真的是让成德感到了一丝可怕的气息！
这对于苏歇来说无可厚非，人总是要成长的，成长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成德的代价是再也回不去冷傲而苏歇的代价则是变得像成德一样的冷傲！
这就是变化，远离当初的你的样子，知道最后变成了那个你最讨厌的样子！
“不能留！”素窗的耳朵当中回荡的依旧是这句话！
素窗能够理解，但是素窗不愿意去理解，只不过，对于苏歇来说最好的结局应该就是这样，自己一个人，远离大周，远离凉州，去往玉龙雪山旁边的玉丹当中，或者是找到了提云，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终归，自己可以选择一个人死在那里，也饿可以悬在荣耀的归来！
这，对于苏歇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所以苏歇不希望有人跟着自己来！
素窗，终究是没有说话，四年的等待，等待的无非就是对方一个答复，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答复！
凉州城内，一方小桌之上，陈蹊萍轻轻的饮下一碗酒，看着身边的人，问道：“怎么，你终究还是回来了不是？”
“那你也不是出现在了这凉州当中？”那人看着陈蹊萍，悠悠的开口说道！
“哎，我是该回来的，但是你不该啊！”
“这话怎么说？”
“你回来，那是想要她的命啊，你想要把她扒皮抽筋啊！”陈蹊萍缓缓的提起头来，看着身边的男子，说道！
“哎，终究该是要回来的！”男子接着重复着这句话！
“怎么，回来了还要走吗？”陈蹊萍缓缓的说道！
“想来想去，我还是走吧！”抬起头来，男子微微一笑，看着陈蹊萍，说道。
“想哭就哭出来吧！”陈蹊萍淡淡的喝下一碗酒，记着说道！
旋即，男子落下了泪水，这和男子的名字曾经天下共知，他叫何青山！
牧之后的那个法身榜首，青山不老，却为榕白头的那个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