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沙在地上已经是重伤不起苟延残喘了,嘴角还不断的溢出鲜血,望着面前站立的暮蝉,自嘲的笑道:“没想到居然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施主过谦了,小僧打得很吃力,施主算得上与小僧势均力敌了。”暮蝉高高的举起了坛杖,欲下手杀他。
“输了就是输了,动手干脆点。”坤沙吃力的说出最后一句话,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众人都在等待暮蝉做出最后一击杀招,再出手抹杀暮蝉。
坛杖没有下落,暮蝉看到了出现的一位男人,道:“又来了一位施主,是你的熟人吧。”
坤沙听到睁眼一看,来的是王逸飞,瞪大了双眼低吼道:“你来做什么?这是我跟他之间的对决,不用你管。”
“什么叫不用我管,你要是死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把你引到我身边呢?”王逸飞看着地上濒死的坤沙,笑着说:“别说话了,我还需要你的命。”
“你”坤沙不愿意自己被别人救下,即使败在暮蝉手上很不甘,却也更不想欠这家伙人情。不过有句话王逸飞说对了,他已经不能再多说废话了,每说一个字都让心肺疼痛难忍,只好默不作声。
暮蝉微弓着背道:“这位施主便是近日声名鹊起的刑部尚书王大人吧,小僧暮蝉,见过王大人。”
“不必客气,和尚,今日就这么算了如何,我也不想乘人之危,免得待会为了救坤沙伤了你。”这时藏在周围的人才发现王逸飞手中拿着一把短刀,古朴苍劲。
暮蝉微微叹了口气,道:“小僧还能不答应施主吗,您手上拿着的应该会是把宝刀,小僧也是身负重伤,不想再行冒险。”不是说毫无胜算,但是暮蝉对王逸飞的武力一无所知,再打下去说不定结果如何,更何况对方的兵器比自己高出不少一段等级,故不做行险之事。
“如此便好。”王逸飞收起了那把短刀,扶起了重伤濒死的坤沙,强行喂他服下了一枚丹药,便低头道:“我就先走了。和尚,你卖我个面子,我也得表示表示,周围都是想取你性命的人,需不需要帮忙啊?”
“施主肯帮助小僧脱困,真是不甚感谢。”暮蝉明白了,还有人想要趁他虚弱之时取他性命,于是不矫情的接下来这份帮助。
王逸飞歪嘴一笑,小声的说道:“和尚你顺着这条街往那边走,我的人都在那等着你,要不是怕他们隐藏的不好,我就直接喊他们在这里替你们把风了。”原来他也早做了准备,难怪野火暗香阁隐藏的如此顺利。
“若是一条街,小僧还是有把握逃走的。”暮蝉说了声,弯腰送别王逸飞和坤沙,喃喃道:“可惜了,养虎为患啊。”
王逸飞与坤沙消失在街道上,暮蝉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围,对着空档的地方喊道:“各位施主久等了,要不现在就出来吧。”
本来就准备在这个时候出手的野火暗香阁联军便在话说完后纷纷出现了,四周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墨羽首当其中的站在最前面,脑海里全是猜想王逸飞刚才和暮蝉说了什么,他们本来可以拦下王逸飞和坤沙一网打尽,可是阁主和杨旷的命令只有暮蝉,其他因素概不考虑,于是便放走了他们二人,现在想起来有些懊恼,因为他们也是不稳定的因素,难保日后不会是敌人,要是他当时能再坚定一点,说不定都能一起抹杀。
野火的十一位干部尽数到场,申猴由于断臂无法直接参战,便在后面的位置待机,也就是说野火十位干部和各部率领共两百人以及暗香阁三位长老和一百名刺客,将全力围攻暮蝉,将其围杀在此地。
“不知是小僧得罪了哪位施主,竟能请动如此多的人在这里一起对付小僧。”暮蝉惊叹了声,也没料到对决的过程中会有这么多人在暗处等着,想来自己的命居然得到这般重视,紧张之余还有些喜悦。
寅虎往前踏了一步,道:“秃驴,还记得我吗?”
“不会是施主要害小僧吧。”暮蝉认出了曾经闯入太傅府里的寅虎,问道。
“我可没那么小气,只不过是你对主子的威胁太大,我们才会苦苦等你重伤后动手。”
“原来如此,被太傅说中了啊,早知道就不来赴战了。”暮蝉想起临行前老太傅对自己的劝告,有些后悔,随后又烟消云散,若是再回到昨日,他的选择或许还是会赴战,那是武人的决心吧。
“秃驴,对不住了。”寅虎不废话,第一个带头冲了上去,其他人也随后而上,周围的人瞬间有组织有纪律的围攻了上去。
霸僧依旧是霸僧,身负重伤的前提下依旧势不可挡,一杆坛杖击退了首当其中的寅虎,随后而上的一批刺客都被下一招横扫下全部毙命,病虎威犹在,似是最后的搏命。
三位暗香阁长老也配合的十分默契,与暮蝉保持着坛杖无法触及的距离,在周遭游走干扰,寅虎与其他武力派从各个方位继续前赴后继的进攻。
不能再恋战,这是暮蝉的意识,有伤在身加上体力不支,打得退几十人也耗不过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给出他们一个空隙,在急于了结自己性命的情势下,很大几率会露出空挡,只要抓住那个机会,逃到街道的另一头,不是难事。
想好了策略的暮蝉一个试探的步伐佯装猛攻右边,又在众人集合在右边的时候再猛然偏向左边,把自己的背后露给右边战力集中的地方。
巳蛇在外围看出是诱饵,慌张的提醒道:“寅虎,让他们守住左边!”因为他看到的情景是人都压在了右边,都想着从背后偷袭暮蝉快速结束战斗。
喊的却晚了点,寅虎和大部分人都没有在意巳蛇的提醒,袒露在他们眼前的后背成了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皆是眼红,自然而然的蜂拥而上,为首的寅虎更是额头露出青筋,力图一击拿下霸僧。
“砰!”暮蝉仍然是面向着左边,空挡已经出现了,人数压到右边就导致了左边的稀松,他不看一眼甩出坛杖命中了寅虎砍来的大刀,以他一身怪力,寅虎当然向后被击退,连着后面的一群人都被退后的寅虎干扰了前进的步伐,拖延了一点时间。
巳蛇一看不好,亲自赶到左边协助封住路线,暮蝉哪里会放过,飞速而来的时候甩出了坛杖,前段呼啸着风声飞来,无人敢接,那是不可能接下来的一招,在场无论任何人都没有实力接下来,巳蛇也不敢接,坛杖便穿过人群让开的路插在了前方的地面上。
而暮蝉,也顺利的突围而出,顺带拔起坛杖,虎虎生风的开始逃跑,此时的霸僧用尽了所剩的所有力气,全神贯注的撤退。
“拦住他!”墨羽大叫不好,慌张的带着人追了过去,夜间就看着一大帮子人在一个武僧的背后穷追不舍,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拦停暮蝉,结果当然是没有作用。
街道很长,但暮蝉速度很快,一会便完成了一半的路程,而后方的追兵也是越追越凶,保存大量体力的他们在后面拉近了不少距离,寅虎又是冲在最前面,势必要拖住霸僧的速度。
“秃驴休走!”寅虎左手试探的使出擒拿手,暮蝉果断偏离方向,寅虎也拿出大刀脱手飞出,砍向暮蝉。
刀稳稳的落在地上,暮蝉几步躲了过去,借着余光扫了一眼,寅虎在后面连刀都不拿,就为了减慢自己的速度,他不会选择迎战,能否逃走就在此刻一举。
然而霸僧的速度成功的被减慢了一点,寅虎的那一刀虽然没有命中,但是打乱了暮蝉的步伐,也明显让暮蝉的呼吸开始粗重。
他的体力已经见底,怕是跑不到街道的另一头了,暮蝉汗如雨下,呼吸紊乱之下,脚步发飘,逃跑的姿势也属于失去平衡。
一只手重重拍在了暮蝉的肩上,惊得他又重新振奋起来,在求生的心情下反手一挥。寅虎退后继续追,他刚才那一下又拖住了一会,墨羽三位长老也跟寅虎同一个距离,四位高手在暮蝉身后不断做着试探的小动作来减慢暮蝉的速度,小动作虽然显得畏缩,却是明智之举,在没有任何对天下第二的招数认识下,冒险的用最大的力量去减缓,无疑是找死。
四人各显神通,暮蝉的速度一慢再慢,到最后连后面的刺客等一百余人都追了上来。
街道也快跑完了,前方没有一个人影,暮蝉倒也没有乱了心神,坚持到底的拼尽全力想要结束街道的距离,后面追击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在他们眼里霸僧的体力所剩无几,为什么非要执着的跑完这段街道的距离,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人来救他,这霸僧所谓的坚持又是为何。
街道跑完了,暮蝉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跪倒在地上不动了。寅虎他们这些追兵也停了下来,没有敢贸然上前结果他的性命。警惕暮蝉使诈又警惕周围情况。
“巡防营在此!贼人休得造次!”浩浩荡荡的军士喊声在街道尾端响彻云霄,好像要弄得全城都能听到似的。无数的士兵全副武装的聚拢过来,气势汹汹的冲向野火暗香阁的联军。
开什么玩笑?怎么还有巡防营的人?这一信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墨羽惊讶的叫了声,旋即果断下达命令:“撤退!”
“不急,我先杀了这秃驴!”寅虎夺过一人的兵器就要上前了结霸僧的命,被墨羽喊停道:“没时间了,撤!不杀他还能走,杀了他就走不掉了!”
寅虎没听懂这句话,但从话中的语气能理解到问题的严重性,武力派的头脑虽然不好使,最终选择相信别人的判断力,扔下兵器跟着所有人一起迅速消失在各个小巷中。
街道瞬间只剩下巡防营和暮蝉,巡防营忙上将暮蝉保护起来,望着逃窜的追兵,没有前去追击的意思。
“霸僧师傅,您还好吗?”一个巡防营的副指挥使搀扶起跪在地上不动的暮蝉,关切的问着他的伤势。
暮蝉眯着眼睛,虚弱的说了句:“感谢施主,小僧并无大碍,先修养一会。”便闭目养神不在回话了。
一场疯狂的夜晚又变回寂静的原样。
“你怎么看?”老太傅在远处看着巡防营保护起暮蝉,满是皱纹的脸在月光下高深莫测。
被问话的是崔氏集团首席武者闫克宇,他想了想说道:“属下也有点不明白,能调动的巡防营目前也只有王逸飞有那个权力,至于为什么要救霸僧前辈,有可能是想卖霸僧前辈一个人情,好在日后”后面的话不说完,是怕会惹出一些误会,他没有把握证明自己是对的,所以不会把话说绝。
老太傅看样子心情不好,吐了口浊气道:“不会是想帮暮蝉那么简单,你想,如果想保住暮蝉性命,早前就可以把巡防营安排在比试的地方,何必让暮蝉跑这么一大截路去主动寻求巡防营的庇护,不是多此一举吗?”
“太傅带着属下们出来本来就是来防止他们暗中出手杀害霸僧前辈,方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太傅依旧没下令上去解围,属下就稍微猜到了太傅的想法,是否是想要看看王逸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闫克宇带着武者们与老太傅一起出动,他就知道今晚会有大动作,被老太傅阻拦不能上前帮忙,他为崔氏效力多年,脑子也在进步,有点意识上的默契。
“老夫倒是能猜到大半了。”
“太傅找到线索了?”闫克宇慌忙问道,老太傅不会说大话这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老太傅有了头绪,相信在刑部的影响下能够极大的保全崔氏集团。
老太傅闭上眼睛苦思冥想的说到:“看来天下第五的阴阳棍坤沙就是被王逸飞引到洛阳来的,老夫猜测坤沙本人不愿意为王逸飞效力,主要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暮蝉,曾经的败绩让他不甘心,于是重新挑战暮蝉,抱着这种反败为胜的**前来的坤沙不会是王逸飞理想中的助手。你不妨想想,一个新冒出来的家伙,没有任何高手相助的情况下,必然会使自己陷入无法保护自身的情况,王逸飞在接受刑部前或许就已经知道这个位置非他莫属,早在之前便放出消息邀请修炼已久的坤沙来洛阳,既然他没有得到坤沙口头上的承诺,就会想方设法的使坤沙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用以帮助自己偿还,救命之恩再合适不过了。因此今夜的对决是王逸飞计划中的一部分,既收了天下第五高手纳入自己的麾下,又能靠救下暮蝉卖崔氏集团一个人情,两全其美。”
闫克宇听的目瞪口呆,完全状况外的愣住了,怎么会有如此周全的计划,老太傅又是如何在两天的时间破析出这份藏得如此之深的线索,对于他一介武人来说,未免有些惊为天人,无法想象。
“此人表面上打压崔氏集团,看似是站在杨旷一边的皇权忠臣,实际上对于崔氏又不敢下狠手,处处露出马脚暗中放过一些好机会,反倒是对杨旷的行动屡次干涉。老夫也想过此人会是我们这边的人,今天才想明白不可能。”
“太傅为何这么说?”
“因为他的行为很矛盾,性格也很矛盾。”老太傅说出了一句摸不透的话,看了眼闫克宇怕他听不懂,又详细的解释道:“如果他是杨旷那边的,断然不会阻碍武成王的行动;若他是我们这边的,也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再去暗中放过我们,这么冒险的计划就算是神仙也不敢,人心的深度是千古难题,老夫不相信一介四十不到的人会解决千百年的难题。”
“太傅说的有理,那么属下该如何向崔大人汇报呢?”
“就说没事,让他好生安顿府上,不要操心其他的事,他容易毛躁,不适合在劣势的情况下指挥集团的行动。”老太傅冷静的做着安排。
“那么暮蝉师傅怎么办?”闫克宇担心王逸飞会扣押暮蝉。
“他不会拿暮蝉怎么样的。”老太傅很放心的说到:“要是干出救了暮蝉还扣押这等脱裤子放屁的事,他就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太傅深思熟虑,属下佩服。”
“快回去禀报吧,不要误了大事。”
“是。”闫克宇转身离开,又回来了一趟:“夜深了,要不要派几个弟兄护送您回来。”
老太傅摇了摇头道:“不需要,现在的洛阳,还没有人敢拿走老夫这条命,别看老夫年迈,一旦老夫横死在洛阳,大商不日便会陷入混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