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胤宸挑了挑眉,幽暗的眸子转向暗一,“你上去给他记下。”
“是!”
“铺子现在有五石余粮,草民愿全部全部平价卖出。”
“哼!”慕胤宸冷哼一声,眸子盯着老者淡淡地道,“你们家孙员外,可是徐州数一数二的大粮商,怎么会只有五石余粮?莫不是欺本王年少无知吧?”
“不敢!”老者连忙拱手,“原本有二十万石,我们老爷带走十石,卖了五石,所以只剩五石粮食了。”
“暗一,你将你在孙府所见所闻,全都说给这位掌柜听听。”
“是!”暗一拱了拱手,接着一字一字说道:“属下没事做去孙府逛了逛,发现孙府的粮仓里堆放了很多粮食,少说也有十五石。”
闻言,老者心中大骇。
原来坐在上首的六皇子,早就将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如今不过想要他们主动将粮食交出而已。
老者垂着头,拱手道:“定是老爷瞒着草民偷偷藏了粮食,既然殿下已经将余粮查清楚了,草民这就回去将所有余粮全数交给殿下。”
“去吧!”
“草民告退!”
既然六皇子将孙员外府中的余粮摸个一清二楚,其他人府中的余粮多少,他定然也是心中有数。
其他人纷纷如实上报剩余的粮食。
只是除了开始那两家的余粮较多,其他人都是一些三户,府中的余粮最多不过六石,最少的只有两石。
最终筹集了五十石。
虽然数字听着很多,但是今日仅仅只是在城中施粥就用了五石粮食,每日除了施粥,还得给灾情毕竟严重的村落发放粮食,每日少说也得耗费十石粮食。
这些粮食,也不过能够消耗五天而已,还是在流民不增加的情况下。
但愿暗二能够从临县顺利地借到粮食,能够衔接上,不至于让百姓断粮。
慕胤宸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众人离开后冠荣华走了进来,她走上前见过礼,道:“殿下,如此强势,不怕那些商户联合起来对付你吗?”
她在外面已经将厅中发生的一切全都看在眼中,这些人大多是米铺掌柜,事后为了甩脱关系,定会将一切丢给慕胤宸。
这些人的背后之人,全部都是徐州的大户人家。
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想必慕胤宸要吃些苦头。
“本王如何不知道众口铄金,只是我们的余粮已经见底,已经来不等朝廷再次运来赈灾粮,为了徐州的百姓,本王也只有这样做了。”
既然慕胤宸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自然留有后手,冠荣华便不再提起此事。
……
王掌柜沉着脸回到家中,他的妻子刘氏立即迎了出来,“当家的,您怎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王掌柜用手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这才抬步进入堂屋,“唉!真是晦气,六皇子仗着自己是皇子胡作非为,居然逼着我们众多掌柜将粮食按平价卖出,我无法抵抗便将老爷全部的余粮卖给她了。”
王掌柜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忿忿不平,“二十石粮食,居然只卖了这些金子。”
闻言,刘氏眉眼一跳,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说道,“当家的刚被六皇子请去没多久,王员外便差小厮来找你过去。”
“什么?”王掌柜听了这话,记得在堂屋中来来回回的踱步,“糟了,若是让员外知道我将他的粮食全部平价卖出,只怕他是不会要我给他做事了。”
刘氏听了也跟着着急,在堂屋中来回踱步,“这可怎么是好,当家的若是这时候失了这份差使,如何能养家糊口?”
“有了!”王掌柜拍拍手,惊呼道:“快去给我拿一块你的帕子,在帕子上沾上点儿辣椒水,要比较辣的那种。”
“我这就去。”刘氏说着,朝厨房走去。
她从柜子里拿出最辣的辣椒泡上水,再抽出怀中的帕子在水里泡了泡,拧干后回到堂屋。
“老爷泡过辣椒水的帕子来了!”
王掌柜接过帕子,往鼻子前松了松,鼻子一痒,立即打了一个打喷嚏,“阿嚏——”
他将帕子拿远一些,微微皱了皱眉,“好使是好使,就是太呛人了。”
“就这样将就着用吧!”王掌柜丢下这句话,立马抬步朝外走去。
王掌柜站在王府大门口,王府虽然算不上金碧辉煌,但也算得上雕梁画栋。
王掌柜向来抠门,今日这关,想必是不会那么容易渡过了。
他心中微微叹口气,垂下头,用怀中的帕子沾眼睛,瞬间便辣得涕泪横流。
“员外——”他呜咽着朝着跨入王府。
那些守门的小厮认得王掌柜,见他哭着朝王员外的院子走去,心中有些好奇,问向站在身旁的小厮,“你知道王掌柜为什么在哭吗?”
“切——”另外一名小厮有些鄙夷着道:“你的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咱们员外刚回府不久,就有士兵来府中搬粮食,听说是王掌柜将粮食平价卖给朝廷,王员外气得够呛。”
“哦!那他定然是要受到王员外的责罚了。”
“你还不算太笨,咱们员外一向心软,只要旁人哭几句,他便揭过不提,只是今日王掌柜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另一名小厮好奇问道:“为何今日就不同了?”
“我的表妹是员外院子的洒扫丫鬟,听她说员外自打回来砸坏了好些碗碟,差点将古玩玉器都给砸了。”
小厮点了点头,“咱们员外一向抠门的紧,居然差点将古玩玉器都砸了,可见是生了很大的气。”
王掌柜走的匆忙,并未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
他站在王员外院子门口,掏出帕子再次擦了一遍眼睛,这才抬步朝里走去,“员外,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王掌柜走入堂屋,见王员外.阴沉着脸坐在上首,立马抬步走上前,绕开一堆碗碟碎片,在他面前跪下。
“员外,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六皇子仗着是皇子硬逼着我们几个掌柜,将铺子里的粮食平价售出,若是我们不肯,他便要让我们抓走,还要抓了员外治罪。”
“我逼不得已,这才将铺子中粮食平价卖给他呀?”
“真的?”王员外看向在跪在地上的王掌柜,思考着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我当初看在你有点生意头脑,有是族中旁支的份上,这才雇了你当米铺的掌柜,你若是敢蒙骗我,我定然不会轻饶你。”
王掌柜抬手擦了擦发红的眼眶,“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蒙骗员外。”
“王员外!”
王掌柜的声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孙员外的声音,“王员外得到消息了吗?”
“先站起来吧!”
王掌柜刚刚站起身,就见孙员外面露忧色,快步走了进来。
“王员外听说粮食的事了吗?”
孙员外看了看眼眶发红流着眼泪的王掌柜,又看看一片狼藉的地上,心中瞬间有了答案。
他在王员外的身旁坐下,侧头道:“王员外也得到消息了?”
“我不光得到消息,还眼睁睁地看着士兵将粮仓中的粮食,全部搬走了。”
孙员外拍了拍胸口,心中顿时觉得好受了一些。
他见到士兵上门来搬粮食,立即朝外走去,没有亲眼见到士兵将粮食搬走,心中稍稍好受一些。
“六皇子打发了你多少金子?”
闻言,王员外朝站在下首的王掌柜瞧了瞧。
孙员外来得匆忙,他还没来得及问金子的事。
王掌柜见两人朝他看来,掏出怀中的两锭金子,放在王员外面前。
王员外见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有些嫌弃地朝旁边的桌子瞧了一眼,“放那儿就行!”
“我还没责怪你,一直哭个什么劲,还是不是个男人?”王员外看着碍眼,便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见状,王掌柜如释重负,拱了拱手,转身朝外走去。
早知道这一关过的这么容易,他也不会用沾辣椒水的帕子抹眼睛了。
他的眼睛已经辣得快要受不了了。
出了堂屋,他轻车熟路的朝着水井快速走去。
“这件事难道咱们就认栽了?”王员外望着孙员外道。
“那人是当今的六皇子,不认栽我能有什么办法?”孙员外瞧了王员外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都说隔壁拧不过大腿,那人若是普通的官员,他还能上京去告御状。
但那人是皇子,他还能怎么样?
即便他告状告到皇上面前,难道就能让皇上惩罚自己的儿子了?
更何况,六皇子还是为徐州百姓筹集粮食,才这样做的。
皆是说不定六皇子不会受到惩罚,受到惩罚的说不定是自己。
“既然孙老弟不想管,那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闻言,孙员外心中一跳,诧异问道:“王哥,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能胡来!”
“你就别管了!”
王员外说罢,端起丫鬟新上的茶,啜了一口。
他亲眼见到士兵将自己辛苦手来的粮食,一袋一袋搬出去。
无论如何,他也没法将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就不相信六皇子能在徐州压得过自己。
“那人可是六皇子,是天潢贵胄,咱们还是认栽得了。”
“呵呵!”王员外冷笑两声,接着道:“我就不知道认栽两个字该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