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昊突然觉得,他和这群人的脑回路,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在一起。
石之轩亲口所说,他是个断袖?
哈???
断袖?基佬???
萧昊笑容僵在脸上,好半晌都不知该接些什么话,几次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觉不妥,给咽了回去。
碧秀心以为他一时大受打击,柔声安慰道:“谷主不必心焦,我等既已看破魔头龌龊心思,必不会让谷主落入他手!那魔头潜入朝堂,却不加掩饰,日日带着昭示身份的手记,正是在明目张胆向正道示威。我等无力涉足朝廷,眼下正有谷主能够劝他收手,不要再祸乱朝堂!”
萧昊大感头疼,一边摆手一边打断道:“等等……这、这恐怕有什么误会吧?那秋水长天戒,是我送给之轩的,他可能只是带着它稳定心境,并未有向你们示威的意思??”
碧秀心目瞪口呆,秀目眨了几下,猛地后退一步,不可置信道:“什么?谷主你……你难道……你们、你们是两情相悦?!”
什么跟什么!!!
萧昊要是手头有一张桌案,必定已经掀翻了。慈航静斋一向以正道自居,捍卫伦理纲常,怎么在石之轩是断袖这件事情上再也绕不出来了!
他一手扶额,一个头两个大,“诸位,我们从头理一理,理一理……”
碧秀心这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迟疑道:“这……谷主是与他两情相悦在先,这才有意助他夺取江山?!您身为一代宗师,怎可如此置万民于不顾啊!”
“谁和他两情相悦!!!”
萧昊大喝一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他强自挤出一个笑容,和颜道:“秀心姑娘,这件事情恐怕有诸多不实的传闻和误会,我们把各自所知的信息说开,如何?”
碧秀心点头道:“谷主有所不知,飞马牧场与万花鲁大师联姻之时,邪王曾抛下刚刚到手的魔门,疾驰万花,那时秀心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他以为万花联姻之人是谷主,故而着急非常,对秀心阻拦他十分不快,他亲口在我面前直言对谷主的情愫,秀心当时极为震惊,这才一时疏忽放走了他。”
萧昊想起那次石之轩古里古怪来万花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带着鲁妙子的聘礼离开的那件事,转而又想到石之轩一直带着他送的秋水长天戒不离身,脸色更加古怪了一些。
有祝玉研、碧秀心这样的美人在前,石之轩没道理是个弯的啊?可他在碧秀心面前亲口承认?这……?
“……我深知之轩文经武纬之能,他胸中早就有一展宏图的抱负,故顺水推舟,让他在朝堂自由施展,这些年来我们也时常互通书信。无论是西域还是突厥之事,我都有亲自参与,他并非诸位口中所言颠覆大隋统治之人。”
萧昊想到大隋国事,头脑冷静了些,对他们分析道:“天下终归一统,无论是突厥还是高句丽,还是西域诸国,早晚都要向中原俯首称臣。”他看了一眼毕玄,微顿了一下道:“分裂突厥虽使突厥民众饱受内部战火所累,但对我大隋,实在是一件喜事。”
“自突厥灭柔然后,俨然是北方唯一的强大国家,大隋与之正面相抗,必定损失惨重。之轩才略过人,不费一兵一卒,就将突厥分裂成数个小势力,自相残杀,再无暇顾及中原,而大隋亦可将其逐个招揽,收复入版图。国家利益在先,立场不同,所谋不同,或许突厥人心中,我们是十恶不赦的奸人,但于本国,问心无愧!”
毕玄那深邃不见底的眸子与他对视,萧昊毫不回避,凛然望回去。
“至于西域,那三卷《西域图记》是我和之轩殚精竭虑讨论了数年,加上他亲自在西域考察编纂而成,若非杨广不予重视,这三卷《西域图记》足以改变历史。帝王无德,难道要怪做臣子的奸恶吗?”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这么看来,石之轩在朝堂所为,都有萧昊在背后支持,这二人的关系十分耐人寻味啊……
萧昊接着又道:“杨广想要对高句丽用兵,之轩率先察觉了他的想法,及时通知于我,我这才好请傅前辈前来万花,试图缓和高句丽之事。若没有之轩在朝中为高句丽拖延,只怕傅前辈还未与我下完那盘棋,辽东战事就已经打响了。”
傅采林从人群中走出来,抚须笑道:“此事老夫可以作证。当日谷主邀我对弈,就已将此事原委言明。因梵掌门说谷主被奸人蒙蔽利用,老夫这才前来,担心我们二人手谈之事,落入他人阴谋算计的一环。如今看来,其中实有误会。”
他眼神晶亮,虽然长相丑陋,五官细微处却都是和善的模样,“谷主与我不忍见双方生灵涂炭,这才有了后来高句丽与大隋的交好。”
梵清惠和碧秀心闻言动摇起来,她以为那些事情都是石之轩所做,故而用阴谋的眼光去看待,总觉他图谋不轨。而现下被萧昊这么一说,那些事情实则是出自他们二人之手,石之轩有异心之事不攻自破,反倒变成她们不辩忠奸了。
可若真是如此,这一年之内大隋内况急转直下,不是魔门所为,又是什么?
难道真如萧昊所言,是大隋气数已尽?慈航静斋所择之人根本不是明主,只能落得二世而亡的下场?
和氏璧已毁,此后若魔门有心利用大隋亡国与和氏璧毁去之事,慈航静斋恐怕再无法在天下人前抬起头来。
萧昊见她们久久不加反驳,知道这群整日自命为天下苍生的人又一次陷入了怀疑自我,每次旁人提醒才能意识到错误,明白错误还总不愿承认,这群正道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眼下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年轻弟子都在此地,不如给他们下一记猛药。
慈航静斋这么多年来对门下弟子的教导,把这群年轻人洗脑成了一群目光短浅空口大义之人,自以为是匡扶正道,与魔门抗衡,其实早已偏离了本心。为了在世人面前的形象,为了她们口中的道统,不知道已经祸乱了多少代。
这样的势力,不如毁了干净。
颠覆的种子,只要深深扎根进他们的思想中,终会招致信仰的崩塌。
“杨广好大喜功,荒淫无度,我早已劝之轩功成身退,不要再执着于大隋。是他不愿放弃,你们口中延续大隋气运之人,并不是我,而是一直坚持在朝堂中努力的他。”
众人闻言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他们口中的魔头,竟然反而是个好人?
可是不对啊,如果他们认为的魔头是好人,那么处处与魔头为难作对的他们,在天下人面前又是怎样的角色?
他们……他们不是正道吗?
萧昊接着道:“早些年魔门中人看不惯他身为邪王却为杨坚做事,暗中搅弄风云,令杨广上位,是之轩亲自出马警告,才叫他们收敛了一些。之轩一片赤诚,他心中有一个天下,一直在为那个太平盛世努力,你们对他实在误解颇深。”
众人神态茫然若失,梵清惠察觉到这些年轻一代道心不稳,急忙出言:“先生慎言!”
碧秀心脸色精彩纷呈,几度变幻,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这魔头深陷对先生的爱慕,不惜弃暗投明,公然与魔门手下反目,哪怕引得正魔两道唾骂也要为他建下一个太平盛世……”
“……”
她声音虽然小,但萧昊看到附近频道的白字,这几句话落入眼中,萧昊嘴角隐隐都有些抽搐。
姑娘,求你别再想什么断袖的事情了!他们真的没有在搞基!!
“先生,有没有可能是此人故意在你面前这般表现?秀心亲耳听他口称对您……有那样的心思,我们是怕……”
他话都说的这么清楚,这群人还能想出别的意思,只怕当时石之轩不知道对碧秀心说了些什么,引得她这么多年都对他是断袖的事情深信不疑。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当真可怕,这简直都可以去写狗血话本了!
“我知道你们心系大隋统治,但你们在我面前这般说他的不是,可想过我们二人互为知己,自然是心意相通,你们污蔑之轩,就是在引我不快?”他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语气也重了一些。
“他是怎样的人,我比你们看的分明,反倒是你们自己,”他走近梵清惠,寒声道:“你们今日来万花,抱的是什么目的,真当在场诸位都想不通吗?”
梵清惠立即道:“不敢!我们只是想提醒先生提防那魔头……眼下大隋大厦将倾,恳请先生出手相助!”
她说着,已跪了下去,周围的弟子见她这般动作,也随着她一同拜倒,齐声喊道:“恳请先生出手相助!”
毕玄和傅采林站在一边,一个若有所思,一个眉头紧锁,一同看向了核心的萧昊。
拐来拐去最后还是到了这件事上,萧昊心中冷意泛起。慈航静斋对于择错天下之主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又不肯在世人面前颜面扫地,真当他有通天彻地之能,能让大隋长治久安吗。
“我早些年就已经对梵掌门说过,能做到哪一步,只在天命。”这些年暗中帮助石之轩,萧昊也在大隋周边的局势上下了不少功夫,若说对这个走势一片大好的棋局没有一点惋惜是不可能的,但杨广注定不能守住这座江山,今天的结局皆是此人自作自受。
傅采林终于没有忍住,疑惑道:“梵掌门,一国江山稳固怎能只靠一人之力?你未免太过强求了吧……”
梵清惠正要抬首解释,忽而觉察一丝古怪,惊呼道:“魔门小人!竟在此偷听!”话音未落整个人已随雪亮的长剑一起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