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晴没有参与大家的讨论,她独自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美果迟早会发现些什么,对此萧晴并不意外。
其实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萧晴也只是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很多细节并不清楚。如果想弄明白所有的事情,怕是要到决赛了。
是的,决赛。
萧晴认为Z先生很快就会回来,尽管全息影像上依然空空如也。
“晴儿姐姐。”美果在恍然大悟后并没有透露一个字,而是默默走到了萧晴身旁。
“嗯?”
“晴儿姐姐~”美果竟然哭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痛哭不已。
“美果。”萧晴俯下身,将美果轻轻揽入怀中然后柔声说道,“怎么了?”
“我,我舍不得晴儿姐姐啊!”美果嚎啕大哭。
美果的举动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没关系,没关系。”萧晴轻轻抚摸美果的头,眼角含泪的说道,“姐姐也舍不得美果。”
“可,可姐姐还是,还是要走,”美果泣不成声的问道,“对,对吗?”
“……没有。”萧晴尽量不让眼泪流出。
白色孤岛上迎来了一阵深海般的静默。
半晌后美树老师推了推眼镜说道:“美果,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老爸,”美果泪眼婆娑,“我,我不太好说。”
“阿晴,”安心开口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
“有。”萧晴将她完美的侧脸隐藏在飘动的长发中,“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安心质问道,“难道是告别的时候?”
静默再次降临到白色孤岛上。
“真是怪了。”安心忽然自言自语起来,“我们为什么要进入这个糟糕透顶的游戏中?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潜意识告诉我只要没有进入这个游戏,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哼哼。”安心冷笑了两声,“现在好了,知道一些的美果不愿意说,知道更多的阿晴说不是时候,只留下我们几人干瞪眼!”
“要不,”阿猩试探性的问道,“再进行一次运算?”
这句话就像救命稻草般令安心兴奋起来。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安心大喊道,“既然她们都不愿意开口,不如我们自己找出答案。”
“可你还能进行运算吗?”美树老师问道。
“能。”半晌后阿猩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最后一次。”
“阿猩,”萧晴开口了,“还是将这一次留到最关键的时刻吧。”
“我同意这句话。”安心忽然大声说道,“可在我眼中,此时此刻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不,”萧晴微抿着嘴唇,“相信我,后面一定还有更关键的时刻。”
“不。”安心摇了摇头然后坚定地说道,“没有什么比你的离开更关键!”
“我……”萧晴低下头,瀑布般的青丝随之垂落,但很快她又昂起了头,脸上恢复了恬淡的笑,尽管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
“好吧。”萧晴柔声说道,“我愿意将一切告诉大家。”
说完后萧晴竟然调皮的笑了,“不过大家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还是我来吧!”雷伊很合时宜的站了出来。
因为就在刚刚的一瞬间,雷伊透过浮动的气球看到了萧晴的灵魂。那是悲伤的、无奈的灵魂。直觉告诉雷伊:萧晴不愿意将一切说出来,也许就像她所说的,现在还不到时候。但为了不让大家不开心,尤其是为了不让安心不开心,萧晴选择了妥协。
自己应该为这个女孩子做点什么,这就是雷伊此刻全部的想法。
“你?”安心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也明白了?”
还没等到回应,安心就颓废的立在原地。
“难道大家都明白了,只有我不明白?”安心沮丧的说道,“难道我真的这么差吗?”
“不要瞎想啊,安心哥哥。”美果开口了,她先是瞥了安心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雷伊身上。
“雷伊哥哥,放心大胆的读吧,我允许了。”美果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安心不好意思的搔了搔斜长的头发。
直到这一刻,安心才明白雷伊那句“还是我来吧”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指读取思维的能力。唉,这一刻,安心对雷伊还真有些小嫉妒呢。
“这真的是一个游戏吗?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在大家的注视下,雷伊缓缓解读起来。
……
在跳动的烛光中,老人再次抛来一个残忍的问题。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吗?”
“七天。”Z先生淡淡的说道,就好像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不,还剩下六天。”
“错!”老人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微风,但充满威严,“是今天。”
“今天?”Z先生愣住了。
“不明白?”
“嗯。”
“因为,”老人将苍老的脸朝着烛火挪动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在火光中显得更加致密,“今天我就会杀死你。”
“什么?”Z先生再次愣住了。
“不只是你,”老人淡淡的说道,“还有你身边那个小丫头。”
“晴,晴儿?”
“是叫这个名字吧。”老人嘀咕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起的这么难听的名字。”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Z先生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了。
“对,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老人缓缓说道,“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神。”
Z先生没有理会老人这句话,他继续抛出了自己的假设。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晴儿也不知道,但是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知道。”Z先生朗声说道,“因为和我们一样,你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人!”
“哪个世界?”老人一边问一边伸出一只枯槁的手百无聊赖地拨弄起蜡烛的烛火来。
下一幕非常神奇,蜡烛的烛火消失了,并非熄灭,而是直接出现在老人苍老的指尖上。这烛火竟像是直接被借走了!
这是在现实中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即使用这支蜡烛去引燃另一支蜡烛,至多两支蜡烛同时燃烧,绝不可能像搬东西一样将跳动中的火苗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移走。
看到这一幕,Z先生不禁冷汗直流。这本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看在常人眼中可能根本不会发现有什么神奇之处,但Z先生毕竟不是常人。尽管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Z先生依然是一位翻遍了国家图书馆中所有藏书的人。
眼前的一幕不禁令Z先生想起了一个典故:对于死亡,宗教也好哲学也罢,大体上有三种看法。第一,人死灯灭。亦如油尽灯枯,生命消逝后什么都没有了。第二,灵魂不灭。也就是**会死亡,蜡烛会燃尽。但所谓的灵魂或者意识不会随之消逝,它们会继续轮回,从一个生命体转移到另一个生命体。第三个观点就比较独特了,既不是人死灯灭也不是灵魂不灭,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就像燃烧的蜡烛,当一根蜡烛快要燃尽的时候,可以用这支蜡烛去引燃另一支蜡烛,将火焰传递。这样,虽然前一个生命死去了,但他点燃了后一个生命,总有一部分东西是不灭的。但后面蜡烛上的火焰有多少属于前一部分就很难说了。
不论这三种假说哪一个更接近生命的真相,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部分,那就是承认前一支蜡烛一定会有熄灭的那一天,而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但老人指尖跳动的火焰似乎在嘲讽这个共同的结论:这不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只要她高兴,这种事情随时都能发生。
果然,老人似乎厌倦了这团火焰,她微微动了动手指,这团火苗又重新回到了已经熄灭的蜡烛上。
火光闪动,这团火依然是那团火!
“你,”Z先生脸色苍白,“你在现实中也可以做到这件事吗?”
“唉~”老人竟然叹了口气,“这有何难?”
“你已经不会死了吗?”Z先生继续追问。
“死?”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除非我愿意,否则神怎么可能会死?”
“那我为什么会死?”Z先生大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来自同一个世界!”
“哪个世界?”老人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不错,同一个世界。
所有的一切若想有一个完美的解释,这是唯一的可能!
那个世界,那个失落已经的世界,那个被俗称为亚特兰蒂斯的世界。
就在Z先生准备开口的时候老人说话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我都快忘记了。”
“我可以当做你承认了这一点吗?”
“没错,你来自那里,我也来自那里,那个小丫头也来自那里。”老人淡淡的说道,“看来尽管你失忆了,但有些东西是忘不了的。”
“那我为什么会死?”Z先生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们都是从那个世界来的,而且,我们应该经历过同一种锻炼。”
“看来你是想死得瞑目啊。”老人淡淡的说道,“但这很困难,远比将烛火移动到指尖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