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说过“缘分已尽”的唐晓云。
如今的唐晓云已经不同往日,她发型时尚衣着艳丽,肩上挎着香奈儿的口袋,脚蹬款式新颖质地不错的皮靴,乍一看,恍然给人一种女神的感觉。
她虽然一身名牌,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谈谈香水味,可是即便如此,在我眼里她依旧逃不掉拜金女的身份,香水味道依然掩饰不了她腐女的气息。
唐晓云进门后没有理我和黎昕,反而对吴易边上的几个帅哥极为感兴趣。她像是一株善于招蜂引蝶的牡丹,满身都是与年龄和气质不相符的雍容。
好几年都没再见过的几个同学,相继过来同我握手寒暄,我强忍着内心的不悦,假装兴奋的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我在人群里疯狂的笑,可是藏掩在心底的那一丝难过,却永远无法溶解。
秦洛神将这么多老朋友都招呼了过来,他们中极大一部分人都已为人父人母,今天能过来,全是因为秦洛神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人在江湖飘,谁不希望偶遇几个武功盖世的高人?
这是一场无声的舞台剧,台下的看客们如我,丑陋没气质,台上的秦洛神是这场剧最大的看点,所以每个人的眼神都围绕着秦洛神打转。
秦洛神有条不紊的组织着十几个人的游戏,她表现的得心应手。包厢里的十几个人都在她的主持下高高兴兴的玩闹,当年的疯狂,多年以前的放肆,此刻全部表现了出来。所有人都清楚什么时候开口说话最合适,也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放声大笑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我在这场微妙的狂欢中,不知道该如何调动气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更不知道哪一瞬间笑出声来,才算是恰如其分?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莽撞的孩子,在条条框框构成的江湖中,跌跌撞撞找不到回家的路,昏昏沉沉寻不见灵魂可以逃脱的出口。
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了几杯后,和吴易一左一右靠在沙发上,我俩开始轻声对包厢里的女人进行点评。眼神犀利的扫了一圈过来,吴易说他最看好的只有芮瑞一人,剩下的都是些庸脂俗粉,和驴粪蛋儿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对于吴易的这个观点,我倒也认同,不过在认同之前一定要除黎昕在外。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秦洛神,为什么请了这么多人过来,却偏偏没有罗俊。
然而当我看看身边的吴易,却不得不将自己的好奇心生生掐死。
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段缘,吴易和秦洛神处在一个微妙的节骨眼上,我没有理由再折腾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黎昕似乎也不希望抚了秦洛神的兴致,她面色和悦的在人群中说笑玩闹了一会,这才慢慢的抽身出来。
她将秦洛神拉到门口,轻声的嘀咕了一些什么,只见秦洛神极为不舍的点点头。
这时候黎昕走到我边上,开口道:“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家?”
黎昕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此时最缺的就是离开的借口,不然我早都开溜了。留在这里伤心伤肺,还不如离开后继续没心没肺。
“我貌似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既然都开口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送你回去吧!”
黎昕听我说完后切了一声,她和包厢里所有人打个招呼后,轻快的转身出去了。
我拿起黎昕的外套,跟吴易说了一声,快步跟了出去。
出了KTV后,我们站在路边伸手打车。这时的黎昕看上去面色如常,没有一丝不舒服的表情,她眼神平静,表情淡漠,让我有些不明所以。
“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主动要求离开,其实你早就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了吧?”
要是放在之前,我一定不会承认这是黎昕的别有用心。但是此刻,我想有必要感谢黎昕,毕竟她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才开口说要离开,并且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作为托词。她是个有原则的孩子,却为了我生生毁坏了自己的原则。
“你好像很聪明的样子,你这么聪明,你家人知道么?”
黎昕没有看我,但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我便明白她并没有生我的气,只是表情有些严肃而已。
“知道啊,不光我们家人知道我聪明,整个地球人都知道!”
刚说完这句,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飞驰过来,咯吱一声停在我和黎昕面前。
上车后的黎昕没再说话,我也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其实回曲江·春晓苑的路程并不算远,但是这一路红绿灯极多,所以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我将晕晕乎乎的脑袋贴在车窗的玻璃上,用不甚清晰的眼睛盯着窗外的一片虚幻。这个摇摆不停的世界,在我眼里不停的恍恍惚惚。
我尽力的让自己安静下来,尽可能的不去看街边的霓虹,因为此时出租车外的一些都如泡沫一样虚幻,唯有我身边的黎昕和我有相同的前进速度,和我以相同的节奏摇摆着身体,只有她,才是整个世界最真实的风景。
黎昕是个聪明的女子,下车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开口说关于唐晓云的话题。黎昕清楚唐晓云是我曾经的女朋友,她如此大度,我只能以她非常懂事来勉强解释。
“今晚过的挺好,要不是去唱几首歌,我都不知道自己心情会不会好?”
黎昕踩着老树在街灯下的投影,逐字逐句的说话,淡定从容的不成样子。
“你高兴所以我快乐,我一直希望你比我快乐,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我不承认自己的这句话非常煽情,但当我说出口之后,黎昕却忽然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她站在老树干的碎影里,用不可名状的眼神看我。
正想着组织语言再好好煽情一番的时候,黎昕忽然张开双臂,在我猝不及防的瞬间扑进了我的怀里,她紧紧的将我搂住,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的思维在这一刻忽然断片了,木然的呆在原地,木讷的没有任何动作。
黎昕好几次朝我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但我却不知道因为哪种心里做崇,一直没有勇气面对黎昕,所以从来都像是懦夫一样逃避着。
可是这一次,我还能逃避么?
我不能一次又一次的冷落黎昕,她作为我心中的女神,偶尔的孤单,偶尔的憔悴,全是我永远都不愿意看见的。
终于不顾一切的张开自己的双臂,我将黎昕紧紧的拥入怀里。这一刻,我希望用尽此生所有的力气,用我所有炽热的爱,去呵护她,去爱她。
老树干枯的枝桠间挂着月牙儿,曲江的天空此刻异常清澈,银河倒挂在头顶,那么宁静。西安的春天在一瞬间降临了,半小时前还不好的心情瞬间被春的气息稀释了,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幸福的。
“冯唐,其实我爱你,没有原因的爱你!”很久后黎昕抬头,她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希望这种美妙的感觉持续的再长一些,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