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了, 请体谅哦,么么哒!
谢卓心领神会。
也就是说,乔广澜如果在直播的过程中,将这些玩具的真相展示出来, 那么当积分清零的时候,那些人气也就彻底不存在了。
他真心实意地说:“好主意。”
乔广澜笑了笑, 谢卓隔着水汽, 凝视这个笑容。
卫生间的光线略微有些昏暗, 温和如水地在乔广澜脸上打了一层朦胧的光, 更显得肌肤如玉,俊俏无双。
侧脸上溅了两滴水,顺着略尖的下颏蜿蜒流下,让谢卓很想替他擦一擦。
下意识地抬了下手之后, 他并没有真的采取行动,而是微微移开目光, 落在了乔广澜的手腕上。
青红相间的指印十分刺眼,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知道乔广澜的任务快要完成了。
谢卓深深看了他一眼。
其实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因为我知道, 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 你就要走了,咱们就要分开。
这一次看到你出事, 我费尽心机才跟来, 未过奈何桥, 未喝孟婆汤, 可是下一次见面,我可能就不能记得你了。
想一想,还真觉得有点难过。
你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我还是想对你好,还是很喜欢你,还是盼望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他想抓紧有限的时间跟乔广澜说点什么,可是又舍不得打破现在的气氛,在乔广澜的手底下,他一动都不想动。
他的手有皂荚的香气,抚遍他的全身,带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即使心里面清楚,目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水月镜花,在乔广澜的心里,自己从来都不是自己。他不是路珩,甚至不是谢卓,他只是一只玩具熊而已。
可是还是有难以控制的情绪在心头不断地翻涌、发酵,散发出酒一般的醇香,中人欲醉。
谢卓忍不住抬起手,同样温柔地覆上乔广澜的手,心头患得患失的惶恐陡然一定。
不管在哪个世界里,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找到心安。
乔广澜以为他在逗着玩,笑着拍了谢卓的脸一下,糊了他一脸泡沫。
他这样一没留神,手里的肥皂掉了,乔广澜用一个半趴的姿势把谢卓挂在盆沿上,弯腰捡肥皂。
谢卓当时就闪过一个想法,还没进行清晰地思考,就心动不如行动地从盆里奋力爬了出来,“啪”一声落到洗漱台上。
乔广澜一回头:“......”
谢卓满脸无辜中夹杂着抱歉:“对不起,刚才没趴稳,得重新洗一遍了。”
乔广澜把谢卓抓起来,重新扔回了水盆里。
又是“啪”一声,水花四溅!
他磨了磨牙,阴森森地说:“如果下次再这么不小心,我就把你肚子里的棉花掏出来,送给楼下老太太絮狗窝。”
谢卓颤抖了一下以示害怕,幸福地又被乔广澜按回水盆里,重新揉搓了一遍。
乔广澜把谢卓洗干净之后,放在电暖气上烘干,谢卓浑身的毛都湿了,样子很丑,又被乔广澜乐不可支地抓拍了几张照片。
其实他的法力每一天都在恢复,本来有能力把自己的毛弄干,可是刚才为了让大雨停下来耗费的太多,现在还是有点虚,只好无奈地任乔广澜祸害。
乔广澜不给谢卓背带裤穿,硬是逼良为娼,用沙发巾给他做了一条小裙子围在腰上,看上去活像个非洲土著,谢卓誓死抵抗,折腾好半天,终于熬到干透了。
谢卓愤愤地说:“你等着,等我把自己的身体找回来,你就完了!”
乔广澜道:“找个屁,总说在我家在我家,到了现在连个影子都……”
他说到一半,话突然顿住了。
谢卓道:“阿澜?”
乔广澜道:“等一下!我家里也有一本相册!”
他起身,很快从自己家里也同样翻出了一本相册,迅速地在里面翻找着,谢卓趴在他身边一起看,发现里面大多数是一家四口的合影。
乔广澜一边刷刷刷,一边顺口对谢卓说:“怎么样?我小时候可爱不?”
他真的觉得原主小时候白白嫩嫩的挺萌,虽然长得一样,但气质迥异,乔广澜自己在他那个年纪过的跟狼狗没什么区别,可没有那么体面过。
谢卓笑而不语。
他想说,我知道那不是你,他没有你可爱。
“找到了!”
乔广澜拿起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我们家人小时候的合影,那时还没有搬家,一起住厂里分配的平房,现在平房拆了,那块地建成了东河玩具城。”
谢卓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身体真的在你的家里,那么指的就应该是那个旧址了——我的身体,其实在东河玩具城。”
乔广澜的性格看着飞扬跳脱,其实很少喜怒形于色,现在也忍不住拍了拍手道:“很好,这就是我下次直播的地点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当初的东河集团不断发展,如今规模越来越大,在这个城市有好几处厂房,如果要一一排查到底是哪个有问题,肯定非常困难,但出场的玩具基本上都有一部分会运到东河玩具城销售,所以去那里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他把手放到谢卓头顶:“你很快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了,为什么一点都不激动呢?这个时候需要一些欢欣鼓舞的气氛。”
谢卓苦笑。
乔广澜道:“好吧,那就有请另一位表演者来为我们增添一些寻找真相的快乐。”
他打了个响指,随着这一声轻响,周围传来轻轻的碎裂声,刚刚布下的结界全部撤清,他身后凭空多出一道黑影。
黑影浮在半空,伸出两只如同枯骨一般的手,迅速朝着乔广澜的后颈伸过去。
乔广澜连头都不回,直接以指为剑向后挥出,喝道:“藏睦皇君在上,邪祟尽除!”
黑影觉得头顶上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锅盖拍下来,一声眼冒金星,立扑。
“藏睦”是镇星真皇君的名字,直呼其名可以镇压邪祟,乔广澜转身,跟几天没有冒头的契约鬼打了招呼:“Hello亲爱的,好久不见,怪想你的。”
契约鬼一直很怕谢卓,自从他出现在乔广澜家里就不怎么敢露面了,可是定了契约的这位似乎不怕死,每天吊儿郎当的不好好干活,这就有点不像话了,契约鬼捉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催,却又被拍到了地上。
他看谢卓跑开了,才从地上爬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乔广澜:“你打我。”
乔广澜道:“你欠揍。”
契约鬼:“......还有一天时间,你如果还没有找到尸体,就会死。”
乔广澜道:“你放心,就算我死了变成鬼,也会继续找的。”
契约鬼有点被感动了。
乔广澜喃喃道:“找到了以后,我就往里面一躺,然后罪业全消,就地成仙,从此以后不死不灭。”
契约鬼:“......”
有一个瞬间它觉得有点恍惚,几乎要以为刚才听见的话是从自己嘴里不小心说出来的。
恍惚过后就是震惊,如果不是鬼早就不出汗了,它现在身上的衣服肯定都要湿透。
亏自己之前还一口一个“神奇的尸体”,弄了半天这小子居然还是知道了什么是仙蜕!还知道了它寻找那东西的目的!听这意思还想抢?
它很震惊,很气愤,很不可置信,冲动代替了智商,占领大脑高地,契约鬼炸了。
他的眼中流出血泪,半边面孔瞬间变为森森白骨,长发飘飞,青面獠牙,嚎叫着向乔广澜扑过去。
袁莹莹感受到了两个人的想法,卡了一下,不耐烦道:“本来想着请了个大师,结果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看吧看吧,你随便看。”
乔广澜迈进了卧室,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无论是在场的人,还是屏幕前观看直播的粉丝,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乔广澜也很懵,他可算明白崔如正这么多年的老油条怎么会怂成这幅德行了,不光是被小姑娘的九阴白骨爪抓的,还因为这屋子里就没有什么阴气妖气,他转了一圈,怪事的源头根本没有地方去找。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乔广澜借着手机上手电筒的光线,将房间扫了一圈:“目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情况,这让我充满了期待的幼小心灵有点受伤。”
他询问地看了谢卓一眼,谢卓轻微地摇头,表示也没有察觉异常。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乔广澜也有些不甘心,他迟迟没有从卧室出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手电筒的光线顿住,袁莹莹发出一声尖叫。
对面没有女孩看过来,但窗外貌似有一只女鬼。
狂风与暴雨中,白色的影子飘飘荡荡,不断拍打着窗棂,卧室的窗户之前没关,现在本来就是半开着的,这个时候看起来尤为危险。
【卧槽鬼!】
【尼玛啊要飘进来了!】
【这个时候愣着干什么,快关窗户!】
乔广澜非但没跑,还大步冲着白影走了过去,正在这时,外面又掀起了一阵狂风,那样东西“呼”地一声直接飞进来,直接照着乔广澜的方向过来。
尖叫声中,乔广澜没躲,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
与此同时,配合大/boss出场的特殊待遇,“刷”一下灯火通明,来电了。
所有人都看清了目前的状况——卧室里面,清俊帅气的小伙子抓着一条画着大嘴猴的破秋裤,一脸难以言喻。
【啊哈哈哈哈哈哈(*≧▽≦)ツ┏━┓[拍桌狂笑!] 】
【快截图快截图!百年难得一见,主播的表情裂了2333333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大家都在笑,只有谢卓凭着多年的了解,明白乔广澜这是真的生气了。他把这人当心肝宝贝,看见对方不高兴就觉得心慌,很想上去给个抱抱,但是硬件条件不匹配,周围又有一群外人盯着,这个愿望实现不了,只能眼睁睁看见乔广澜绿着脸把秋裤扔到了地上。
乔广澜简直不想说话,就算他没有洁癖,但破裤子明显是女人穿过没洗的,边上都发黑了,看一眼都感觉要疯。因为心里恶心,他扔秋裤的动作又急又快,不小心把床边一张椅子上堆放的杂物碰下来了,落了一地。
房间外面的小女孩从门开之后就安静下来了,但杂物的散落好像冲她传递了一个信号,她忽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一头向乔广澜撞了过去。
乔广澜心情不好,没有耐心再试探了,转身,翻腕,两指之间多了一张白色的符纸,他直接迎风一晃,那张纸立刻就燃烧了起来。
乔广澜大喝:“卓日东起,赫我微扬,吾持此符,普扫不祥!谁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在我面前也敢作祟!还不快滚!”
随着他的呵斥,屋子里响起了一个轻微的爆炸声,小女孩发疯般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符纸燃烧后形成的灰烬消散在空气中,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问题瞬间解决。
袁莹莹惊呆了,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乔广澜。
这一回,连她都能感觉出来,房间里的气氛仿佛发生了某种变化,原本连日来总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窥探,胸口也沉甸甸的,现在不但那种感觉消失了,就连呼吸都仿佛顺畅了很多。
弹幕很快被“主播帅气”等一系列震惊的感叹刷屏。
谢卓的目光不动声色在房中一角掠过。
崔如正豁然站了起来,死死地瞪着乔广澜,半晌才说:“你终于不装了?”
乔广澜回视他,挑眉冷笑:“我不是配合你吗?”
崔如正盯着他,乔广澜道:“背后发弹幕指指点点,当面又好像从来没见过我,精分好玩吗?一定好玩吧,你看你多么乐此不疲啊。你演出,我配合,连句谢谢都不说,啧,上幼儿园的时候净开小差了吧?”
崔如正停顿了一会,说:“你知道红色的弹幕是我发的?”
他承认了,乔广澜的表情反倒有点发沉,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又不瞎,发弹幕那个人是高v用户,又懂风水忌讳,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你见了我又是那么一副阴阳怪气的德性,当我傻啊。”
崔如正被他忽悠懵了,他自从成为风水师之后一直心高气傲,性格又严肃,一直很讨厌那些没多大本事又到处晃荡作秀的年轻人,之前看过乔广澜的直播就对他挺不满的,很想打击打击这小子,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
乔广澜在崔如正心目中的定位,原本是个就会嘴炮还缺心眼的废柴,可是他刚才那一出手,让崔如正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有点怀疑人生。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袁家,看样子事也不打算管了。
谢卓小声奉承:“你好厉害。”
乔广澜也小声告诉他:“一点也不厉害,刚才他手机摆在桌子上,看见他直播平台的ID了。”
谢卓:“……”
崔如正离开,袁莹莹没有挽留,她已经被乔广澜刚才的出手惊呆了,震惊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乔广澜打量了一下满地的狼藉,走到刚才崔如正用来驱邪的桌子前,伸手想去端上面的水碗,但还没有碰到,他的手就被人用力给挥开了。
乔广澜看看那个破碗,又看看挥开自己的袁莹莹,问道:“传家宝?”
袁莹莹:“……”
她顺了顺气,才说:“你该问的也问了,别在我们家东张西望的,再碰坏了什么你赔不赔?你……”
她本来想赶乔广澜走,一转眼看见了昏迷的女儿,又改变了注意:“我不管你是干什么来的,反正你们答应我了要把小媛治好,刚才那个人说走就走了,你把我女儿弄晕了现在也没醒过来,你们不会是骗子吧?我告诉你,我们家里可有摄像头,你把小媛弄成这样你必须得负责。”
乔广澜戏谑地扬眉:“放心,十分钟之后没醒过来,我赔命,醒来之后有什么后遗症,我娶。只要你不亏心就好。”
袁莹莹道:“我有什么可亏心的。”
乔广澜摊开手,手心里是一支被折成两截的筷子,袁莹莹大吃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崔如正摆在大厅中间的桌子,上面那支筷子果然没有了。
乔广澜用手在筷子上搓了搓,最外面一层漆皮被他剥下来,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木制纹理。
袁莹莹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看着乔广澜把筷子扔到她面前,吓得往后蹦了一步。
乔广澜道:“我不知道你之前跟崔如正什么仇什么怨,但是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害他,你也挺有创意的。筷子上涂了乌鸦血,不但不能驱邪,还会把你们家所有的邪气都汇集到崔如正的身上。你为此在你自己的女儿身上下咒……”
“我没有牺牲小媛!”
他的话被袁莹莹打断了:“我这个方法是万无一失的!之前附在小媛身上那只鬼跟我约定好了,如果我能给它找到一个有法力的人当替死鬼,它绝对不会伤害我们!我也不知道小媛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是真的想治好她!”
乔广澜道:“一听这话就知道,那鬼活着的时候肯定是搞传销的,你也信,傻吧?”
袁莹莹:“……”
人家想故弄玄虚卖个关子,他倒都猜出来了,实在太不讨人喜欢,璆鸣哼了一声,算作默认。
乔广澜摸了摸下巴:“只要我阳寿未尽,破碎的魂魄之间应该是还可以互相吸引的,那看来我要辗转很多个世界把自己的魂魄弄回来了。”
璆鸣凉凉道:“自当如此,但却不止如此。你以为魂魄完整了,就可以轻轻松松回到本来世界了吗?莫忘了,你现在身无功德依仗,魂魄凑齐却与肉身分离,还是要招来天雷的。”
乔广澜沉吟了一下,明白了。他们这样的身怀法术的人更讲究因果报应,他的魂魄散开,即使分散到各个世界,也肯定不是随随便便瞎散的,一定是这个世界中出现了什么漏洞或者劫数才会如此,那么他如果想要安然带着自己的魂魄离开,就应当解决这个劫数才行。
至于漏洞和劫数应在那里,同样也是天机,需要他自己参悟,所以玉简的显示才会那么模棱两可。
璆鸣道:“不错,只有在此界了无牵挂了,魂魄才能够心甘情愿地随你离开。”
乔广澜道:“可是我虽然继承了他的一些记忆,却十分模糊……”
璆鸣指着自己面前空地:“站过来些。”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满脸活像别人欠了自己八百块钱没还的晦气,不过看起来这位玉灵脾气虽然不好,办事情倒还真是认真尽责,乔广澜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点脸色,浅浅一笑,上前两步。
璆鸣运气捏诀,右眼忽然冒出一道光来,直接映上了乔广澜的眉心。
乔广澜眉头倏地一紧,璆鸣淡淡地说:“人能承担的记忆有限,现今世界的记忆唤醒,必然会使你自己本来的记忆受到挤压,待灵魂归位就会恢复,无需担心。但你要记住,切莫让自己的情绪受到过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