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批,我一向的风格。
且以此标榜,区别于那些模棱两可的片汤话儿。
我的客户大部分是80-90后,对我的作风颇为认同。既然花了钱,就是想听真话!就像你有病看医生,你也不希望医生隐瞒病情,跟你打马虎眼吧。
所以,我习惯了有的放矢。
1、我的批算清楚明确,绝不含糊;
2、我认为这是对客户负责;
3、我喜欢有话直说;
4、我不太愿意跟客户情绪共振。我是术数师,又不是知心姐姐,你那些糟糕的纠结的自找的无聊的各种情绪,自己一边消化去!我已经给出解决方案,你与其自怨自怜,还不如抖擞精神自我改变!
当然,遇上一些很丧的八字,我会提前问客户: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你希望我直接说还是婉转说?
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直说。
之后是不是真承受得了,我不太清楚。
反正在我的表述档次里,婉转,已经堪比坊间的直批!
我一直不认为自己的做派有什么问题?但云山那一席话,让我开始反省。
我这样的“耿直”,真的ok吗?有钱人请得起真正好的数术师,除了要求过硬的专业,他们还要愉悦的情感体验。好吧!就从梁二小姐开始,尝试改变自己的沟通模式。
我瞄了一眼手中的八字,决定暂时将它抛诸脑后,先跟我的客户谈谈心。
“梁小姐担心,今年是你的本命年?”
“嗯。”她点点头,“听说本命年结婚不好。”
“有这样的一种说法,但也不是绝对的!有不少人,本命年或冲太岁那年结婚,一样幸福美满。”
我抿了一口绿茶,微微一笑,“只要人是对的,哪一年办婚礼倒不是最重要了。”
“那,什么是对的人呢?”
“俗语说,无怨不成父子,无债不成夫妻。今生能结为连理,必然有深厚的缘分。要不,为什么芸芸众生之中,偏偏他走进了你的眼底呢?”
“嗯,也是。”
她的那一张脸,尽管安静但内里拘谨。双手端握着木杯,“李老师,我的另一伴是一个怎样的人?八字里能看出来吗?
“可以的。”
我又打开她的八字,感觉太阳『穴』开始隐隐地痛。
她是乙木命人,金克木为夫。她的八字金那么多,即老公多男朋友也多。还有,她夫宫不纯,婚后一定劈腿。
像这种既敏感又私隐的内容,我一般不跟客户说。术数师心里有数是一回事,拿到桌面上讨论又是另一回事。特别是已婚女『性』。除非她主动提及。
梁二小姐问的是她的未来丈夫,我就聊正宫好了,妾室直接省略。
“八字的日支是巳,代表你的另一半包容你,而且长伴身边。夫妻俩经常在一起,没有异地分居或聚少离多的情况。”
“哦,那他的事业如何?”
“日支是金舆,吉星也,富贵财禄之徵。这是其一。其二,你是弱木,八字金多,要水来泄金生木。巳,既能与时支申六合为水,亦可跟月支酉半合金局。合水对你有利,合金对你是挑战压力。”
梁鸿栖虽然一直看着我,但听到这里,眼神有点儿飘。
这些天干地支的推演,客户们几乎听得云里雾里,但我还是得将理论简要提及,再进入结论解说。
“什么意思呢?就是你的另一半容易变节,时好时坏。当你的大运流年或身边的人和环境,水多的时候,你的丈夫将助你变得强大;当你的大运流年或身边的人和环境,金多的时候,你的丈夫则变成一种压力和挑战。”
她的眼睛忽然闪烁起来,我想她应该似懂非懂,连忙说:“你从现在到46岁,一共22年都走水木大运,水多的大趋势没问题,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只要注意一下金多的流年即可。比如四年之后的辛丑年。所以说,你未来的丈夫,大部分时间都是助你的!”
“哦,那听起来还不错。”
我笑着点头,“是的,已经相当给力了!”
梁鸿栖低头,悠悠地喝了一口绿茶,“那我今年是结婚好,还是缓一缓再说?”
又回到这个费劲的问题上!
是否梁二小姐不想今年结婚,或者不想跟张若弛结婚?她不会是需要一个今年不宜婚嫁的说法吧?我可不想成为这个说法的出处!
我拿起那一只黑漆描金山梅木筒杯,睇住她,“这个主要看你自己。感情的事,关键是情投意合。如果你觉得太急,可以考虑订婚。”
梁二小姐微愣,继而幽幽长叹,“李老师,那一杯是不是你的茶,真是如人饮水呀!”
“是的。”
我只能点头,这话本身没有『毛』病。
她的视线,从我手上的茶,移到了我的脸,“请问李老师,您有情投意合的人吗?”
“……”
“我这样问,是不是太冒昧了?”
我应该点头还是摇头呢?我还没想好,只能缓缓地看着她。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放下手中的杯,轻轻地说:“只是觉得情投意合,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太难了!即使遇上了,也不敢往前多一步。”
她的意思是……她遇见情投意合的人了?难道这个人不是张若弛?还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和“情投意合”再进一步?……
可下一瞬,我甩掉了这n个版本的浮想联翩……
“我理解。”我认真点头,缓缓地说:“远距离未尝不是一种拥有。保留初见的美好。”
她嫣然一笑,“难得您能理解。李老师,但我哥可不这么想!”
“……”
你哥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我没有接这一茬,慢慢缀了一口茶。这种日式绿茶过于清涩,虽然宜春,但我一向不太爱喝。
梁鸿栖还想说点什么,但她的手机响了。
“喂,哥哥。”
“……”
“是的,我还在百花,和李老师一起。”
“……”
“好。我现在就往回赶……”
“……”
“我知道了,哥哥放心!”
挂线后,梁鸿栖的脸挂着一堆笑容。“真抱歉!李老师。今晚有家宴,昨天来了贵客,我得先回了。”
“没事。你赶紧去忙吧!”
我挺喜欢这一位迪拜白富美。将梁鸿栖适时召回去,我不用继续给她批算了。
“司机十多分钟能到。我们一起走吧。”
“你赶时间就不用送我了。我家离这儿不远。”
“现在快四点了,中都的交通你懂。这位置不好打车,所以我哥才派车过来。”
“嗯,你哥想得周到。”
“是呀!他还吩咐一定要送你到家。”
我轻轻一笑,“贵客要紧,梁先生悉心招待才好。”
“李老师,您误会我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