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又是悲伤又是凄美,是悲伤他年幼失怙吗?是悲伤他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吗?是悲伤他只能守着这一片片代表死亡的沼泽地吗?
他一反常态地对她的恶毒的语言没有反应,他什么也没有说,大踏步地向前走。
月尘踢踏踏地跟在后面,对于那一巴掌,她心有余悸,不知道等会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自己。
她张口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要”
剩下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香南回头瞪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着无限的恼怒。
她赤着脚飞快地跑到序光的面前,伸开手臂拦道“你必须听我解释。”
那张白中带红的脸依然毫无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欺负我的。”她义正辞严地说道。
他毫无反应。
“你快走开啦。”香南站在旁边生气地嗔道。
“带她去把衣服换了。”他简短地说完,飞身一跃,转眼间那灰清楚的身影便湮没在那些五光十色的丛林间了。
香南看着赤着脚的月尘,皱了皱眉头,“跟我走吧。”
“我有的选吗?”她跟着她又回到了她本想逃离的地方。
湖的那边还是广袤无边的树林,何处才是尽头?
“那个湖是这里最美丽的地方,也是除了我的住处外唯一一处允许开满五颜六色花朵的地方。去别的地方你看不到别的花儿的。”香南说着熟稔地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摞在。
“你自己把衣服换上吧。”她顿了一会儿,“你和序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打他?”
提起刚才的事,她的眼里又弥漫了起了不满的神情来。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没有人敢那样对序光哥哥。”她关上的门离开之前这样说道。
跨过小栅栏,再往前走就是序光的住处。他的住处是用天然的石灰岩形成的洞穴再加以修整的。
现在他把整个门都关了,把湖光山色把满山苍翠都挡在了门外。
小院里,除了怪石嶙峋就只有几株不大不小的桂花树了,每一棵桂花树上都挂着小小的用叶子做成的船的档子,在阳光的反射下,可以看到每一根线上都银光闪闪,那是用银器做成的。是香南亲手挂上去的,香南说这是她祖母告诉她的,这种办法可以保证让人长命百岁,一生幸福平安。
她要让她的序光哥哥做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她这样说的时候,序光只能无奈地笑笑,这个小姑娘不过是失去了爱她的家人,她哪里会懂这人世间有比失去爱她的家人更加惨痛的事呢?
失去了还好,至少有爱可以留恋,可是如果连拥有都不曾拥有过,那么心底又该是如何荒凉!
现在他一个人坐在巨大的岩石上,看着那代表幸福与开心的小船,他想起了刚才的事。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着莫名的悸动,如果不是自己的妹妹多好,自己再也不会那么矛盾。
她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让他立即清醒地回到现实中来。
她是看不起他的,看不起十六岁才举行成人礼的哥哥的;她曾经在大庭广众这下无情地嘲笑他,这种羞辱绝不能忍。
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杀她,可是他却下不了手。
想起刚刚她装死的一幕,他竟然觉得她非常聪明,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他拿起手边的酒壶,又往嘴里灌进了几口。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想起了她的倔强,她的不服输。
她赤手空拳地与他的狗搏斗,他想换成一般的小姑娘早该吓哭了吧?可是她没有。
她喷火的眼睛里流淌出来只是咒骂和一拳比一拳凌厉的拳风。
她不敢真杀了他的狗,却把她所有的愤怒打在那些无辜的毛绒绒的躯体上。
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躺在石板上睡着了,连香南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他都懒得搭理,他只想让自己躺在这里,做一场美美的梦,哪怕即刻死去也好。
梦里清风朗月,万籁俱寂。
他牵着她的手,徜徉在一片丛林之中。
他白衣胜雪,她粉衣为蝶;他潇洒倜傥,她翩翩起舞,何似在人间。
忽然,一阵大风从树梢下掠过,一直侵袭到他们所在的原野上,风了她的衣服,露出她晶莹的胳膊来。他太想照顾她了,他飞扑过去要把那的肌肤重新包裹起来。他向她奔去,可是像粉蝶一样的人儿却摇身一变成了凶神恶煞,她无视他殷殷期盼的眼神,她一脚向他踢来,他像受伤的小一样骨碌碌地顺着那肆掠的风滚了好远的距离,直到痛了他才醒来
醒来的他发现天已经黑了,不知何故他从石板上滚了下来,躺在潮湿的地上。
他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的他白衣胜雪?笑话,他从来只穿灰色、黑色的衣服,何时穿过白色?
梦中的她粉衣如蝶,笑话,她只一个像泼妇一样曾经看不起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已。
他竟然会想着去保护她,那一定是疯了。
对了,她的那一脚踹得真好,那才是她们家惯用的手法。
他从地上爬起来,推开沉重的石门,他的手下正恭敬地拿着松油灯在等候着他。
“香南姑娘说不许打扰你,所以我们只好等在外面。”
“知道了。香南呢?”
“香南姑娘和,和主人的妹妹正在大厅等你一起用餐。”
“知道了。”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什么时候她也可以上大厅吃饭了?这个香南。
她没有资格的,她没有,她的父母更没有。
那年那些放肆的笑声,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不管现在的他活得多么有尊严,可是那些屈辱的存在永远让他回忆的时候卑微得像个乞丐,不,连乞丐都不如。
每每想到当年的往事,他的脸立马由白色变为青色再黑色,他心痛不已,那些过去让他永无尊严可言。
如果一个人连尊严都没有了,留着这躯壳干什么?
他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固执地活到现在,他杀人放火,劫掠抢劫,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可是不管他如何,这世界待他终究如此,终究如此。
大厅里,圆圆的桌子上摆满珍馐佳肴,饭菜的香气直窜入他的胃里,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香南还是戴着她那叮当作响的银饰,头上的丝带五光十色,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