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掌柜颤抖着双手,给陶胡子磕了个头:“大,大人。我这店里,一天一夜死了三个人。这可如何是好,大人给指条明路吧!”
陶胡子道:“这好办。我写封信,你拿着去阳泉府衙门,交给知府。”
陶胡子对柳狐狸说:“柳试百户。我说,你写!”
柳试百户点头:“好。”
“今有案犯佟大、佟二,图财害命,谋害京城东暖阁掌柜。现佟大、佟二已被锦衣卫正法。锦衣卫北镇抚司查缉千户所下百户陶之江。”
陶胡子又掏出自己的腰牌,在佟大的尸体上蹭了些血,在信的背面盖上了一方腰牌的血印!
陶胡子把信给店掌柜,嘱咐他:“若是阳泉知府有异议,让他上京,去锦衣卫北镇抚司告状就是。”
陶胡子又对跪在地上的佟三说:“佟三,你有福了!干爹死了!干大哥死了,干二哥也死了。现在佟掌柜的家产——还有那个狐狸精一般的填房小妾,都是你佟三的了!回京去吧!”
佟三磕头如捣蒜:“谢大人,大人的恩情小人永生永世不忘!”
陶胡子道:“滚吧!”
店掌柜在小二的搀扶下去了阳泉府。佟三也出得小店,回京城。
小店内,只剩下陶胡子、柳狐狸、老马、刘拾遗四人。
柳狐狸道:“百户大人,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讲。”
陶百户又打了个饱嗝:“嗝!中了这蒙汗药,解了毒就会不断的打嗝么?柳试百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昌平办了那个地痞下三滥,又在这阳泉府杀了两个人,你怕东厂的番役会发现咱们的行踪,给咱们暗中使绊子对么?”
柳狐狸道:“恐怕不是暗中使绊子这么简单。三个月前,咱们锦衣卫钱八爷手下六个兄弟,去山东查‘明火教’案,本来已经飞鸽传书,说快查出真相了——随后这六个人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东厂则抢在咱们锦衣卫之前,查清了‘明火教’案的真相,受了皇爷的夸奖。钱八爷手下的六个兄弟,明显就是东厂下手暗害的!只不过因为东厂和锦衣卫尚未撕破脸皮,陆指挥使才会隐忍不发!”
陶胡子大笑:“柳试百户,这你就说错了。什么‘暗害’,那在东厂的番役们嘴里,行话叫‘密裁’。东厂敢‘密裁’锦衣卫的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陆指挥使也早就默许十三位太保爷,有必要,咱们亦可以‘密裁’东厂的人!”
柳狐狸道:“东厂的那群杂碎,鼻子比狗还灵。估计咱们现在行踪已经泄漏,成了敌暗我明。我们在明处,自然会处处被东厂的人掣肘。”
陶胡子得意洋洋的对柳狐狸说:“我是故意把咱们的行踪泄漏给东厂的人!”
柳狐狸拱手:“属下有些不明白,请大人赐教!”
陶胡子道:“咱们即便不在昌平县大闹一场,不在这小店里管这件人命案,东厂一样会知道咱们的行踪!你刚才都说了,东厂的人,鼻子比狗都灵!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兵分两路。一路在明里查,一路在暗中查!
老马,你跟着我,在明处!咱们这趟出来是奉了钦旨办案。到了沂州府,你和我就堂而皇之的以钦差身份住到府衙里去。柳试百户,你跟刘拾遗在暗中查访!一明一暗,遥相呼应。虚虚实实,正是我那‘连环扣’功夫的精髓所在!”
柳狐狸心里把陶胡子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恨不能脱了裤子在陶胡子的祖坟坟头撒一泡尿!
陶胡子这么干,名义上是为了防着东厂,方便查案,实则——是把柳狐狸架在火上烤。
陶胡子和老马大模大样的住到沂州府衙里去,一定会被东厂的人监控。被监控起来的人,自然不再对东厂构成威胁。再有,东厂的人再毒辣,也不敢跑到沂州府衙里光明正大的杀人。
这样一来,陶胡子就没有被东厂“密裁”的危险了!
东厂的人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暗处的敌人比明处的可怕。
柳狐狸和刘拾遗暗中查访“阴兵案”,自然成了东厂的头号敌人!
东厂会用尽各种手段——甚至是“密裁”来对付他柳狐狸!
假如柳狐狸侥幸查清真相,又逃脱了东厂的“密裁”——功劳也是他陶胡子的!人家在明处嘛!又是柳狐狸的上官!功劳不给陶胡子给谁?
陶胡子让刘拾遗跟着柳狐狸去暗中查访。这是一石二鸟——他本就看刘拾遗和柳狐狸不顺眼。正好借着东厂的手收拾二人。
柳狐狸是何等聪明之人?陶胡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拉什么屎,甚至知道拉的屎是杏味儿还是葡萄味儿!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柳狐狸明知陶胡子的用心,却只能拱手道:“属下遵命。”
陶胡子道:“好了,现在咱们就出发。嗝,去沂州府!”
柳狐狸现在真恨自己,刚才没给陶胡子多灌几碗人中黄、人中白!
一行人到了沂州府外,陶胡子吩咐柳狐狸:“咱们就此分手吧。我和老马去沂州府衙,你和刘拾遗进城找个客栈先住下。这沂州城里,有咱们十几个锦衣卫山西千户所的弟兄。你们先跟他们接上头。今夜子时,咱们用鹧鸪哨做信号汇合!”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