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风水着实养人的很，朱大人说是吧？”
李杰面带微笑，说出的话看似没问题，细细琢磨却又若有所指。
“皇上说笑了，吐蕃风水，哪比得过大唐呢？”
“说的也是，吐蕃那点弹丸小弟，自然是比不得大唐的，可就怕……唉，看朕这话说的，来人，给朱大人赐座。”
太监搬着椅子来。
李杰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问道：“朕从未去过吐蕃，朱大人此次在那边住了良久，可要与朕好好说下吐蕃情形，来人，上茶。”
“是。”
宫人忙碌，朱温坐了一半椅子，看着送到面前的茶水，眼神微冷。
皇帝的话，句句都有深意，就差没直接问他和吐蕃有无勾结。
呵！
心里冷笑一声，朱温面上温和：“回皇上的话，吐蕃与大唐差不多，真要说的话，就是没有大唐平整的路面，百姓也无多少好气色，日子挺苦的。”
李杰颔首：“乱世百姓日子都苦，还好大唐如今局势稳了，朕也不算愧对祖宗。”
对李杰此话，朱温神色复杂，如今的大唐比起开朝，恐怕也不遑多让。
李杰是个好皇帝，这点就是朱温也不得不承认，然而承认过后，心里就有一股不甘冒出。
“大唐如今在李杰手中越来越好，没了混乱，想必他下一步就是收揽兵权，朱温，你甘心将兵权上交，永远屈于人下？与我合作，只要吐蕃赢，大唐的皇帝位置就是你的！”
“朱温，出身意味着什么不用我们多提，你若是想一直维持现状，那你就是自甘堕落，听闻你先前已经背叛，既如此，何不将背叛做到底？”
“……”
在吐蕃时听到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冒出，朱温攥紧手，掌心尖锐的刺痛让他知道指甲掐破了掌心。
李杰是好皇帝，但他朱温也不是比不上。
“确实，百姓向来就求个安稳的日子，皇上如今作为，便是臣等，都是打从心底佩服的。”
嗯？
李杰微微眯了眼，朱温何时会顺着他的话说？而且方才的话有明显示弱，完全不像是朱温会说的。
垂眼看着手指，李杰想，朱温在吐蕃呆的这些日子了，应该是养野了心。
无妨，心养的再野也没事，正面对上是迟早的事，他还真不怕朱温。
之后的交谈十分无趣，李杰和朱温都秉持着不出差错的想法，只在表面上来回的周旋
直到李溪到来，二人的谈话才算结束。
“皇上，臣听闻朱大人回了长安，特来问一句，送往吐蕃的粮食可否要继续？”
李杰淡淡地说：“使臣已回转，就不用再送了，安排好的那些都放回去吧。”
“是！”
朱温心里咯噔一下：“皇上还在安排？”
看他一眼，李杰点头：“不错，你回长安并未提前给消息，所以朕以为还得继续。”
说到此处，李杰又看向李溪：“是不是有一批已经送往吐蕃？”
“是的。”
“让人追回来。”
“是。”
不管李杰说什么，李溪都是一句“是”，确定没别的事，李溪退下去就做安排。
用余光打量朱温，见他神色有明显变动，李杰微微一笑，他说的不假，朱温突然回转他确实不知，也确实让李溪准备了新一批粮食。
但后续的追回，就是他随口道出。
不过看朱温神色，显然他是信了此事。
“朱大人，朱大人？”
朱温回神：“皇上，臣失礼，请皇上恕罪。”
李杰起身：“朱大人快起，赶路疲倦走神很正常，也是朕不察，一直拖着朱大人说话，先回去吧，等养好了再进宫。”
“是。”
朱温做出疲倦神色，告退离去。
是夜，李杰批阅奏折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侧边。
“皇上，这是从朱温那边截下的信，属下已检查过。”
李杰抬眼，一个眼神示意，黑影上前，将信封送到了李杰右手边，而后安静的退到阴影中。
看了几眼，李杰取出一对手套戴上，确定无碍后拆开信封，片刻后放下。
“拟，今得知……”
李杰说，黑影低头，同时也是认真的记下内容。
朱温信中写的，是国库粮食充足，需吐蕃派人以火烧毁。
而李杰则改成大唐粮食短缺，但皇帝喜好面子，惯爱洒钱财粮食，让吐蕃那边送来宝物得赏赐。
底下还有涉及到派兵之事，李杰未做修改，只让黑影拿下去照抄。
黑影拿着信消失，再出现时手里是两张纸。
李杰看了内容，确认从笔迹到内容没有问题，塞进信封，让黑影送走。
转天，李杰设下接风宴，为朱温接风洗尘的同时，也是告诉长安其他人，朱温回来了。
河南。
冯晨收到长安来信，在门口站了许久，去寻柳青。
“从长安送来的信，朱温已到，不日将回河南。”
彼时柳青正在演武场操练士兵，闻言扔了手中长枪，笑道：“我就怕他拖延时间在长安不走。”
在朱温身边呆过一段时日的好处是，柳青成为节度使后，很快就控制住了半个河南。
而剩下的半个河南，有沙正和陈五帮忙，柳青替换的也是十分迅速。
只可惜，主要的位置还是朱温的人，柳青寻不到借口收拾，只能让他们继续呆着。
两人顺着演武场边沿离开，冯晨说：“这大半年，朱温手下一直很安分，虽说你我二人也拔除了不少，可暗地里藏着的犹未可知，得小心。”
柳青颔首：“我知道，会小心的。”
冯晨也知柳青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说一句也就没再提。
时间又过几日，长安的信又一次到了。
“朱温会见朱邪鸦，短期内不打算回河南……”
冯晨默然，该说朱温愚蠢还是另有算计？刚回的长安就迫不及待会见他人，简直将心思放在明面上。
“奇怪，皇上为何一直将情况往河南送？”
柳青在旁，只觉奇怪，一句话落，对上冯晨怪异视线，他皱了眉。
“你这是何表情？”
“皇上为何要送消息给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