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圣上，王大人今日也在啊，真巧。”
韩建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带着杀气。
李杰不经意和韩建对上视线，从心底冒出的冷意让他心里咯噔了下。
今日的韩建，煞气很重。
这个认知浮上心头，李杰身体微微紧绷，决定见招拆招。
王建也发现了韩建的不对，可他并不在意：“确实挺巧，韩将军今日来，应该不是为了告状吧？”
“告状”两个字被特意加重语气，王建丝毫不藏着他神色里的不悦。
“啪！”
韩建一巴掌拍在桌上，在将屋中的人都吓了一跳后，微微一笑：“朱温的人还在王大人府上呢。”
李杰：“……”
前脚在说朱温、朱邪鸦正赶往蜀地，后脚就被韩建戳破了背地里的计算。
瞥见王建不停变幻的脸色，李杰暗中叹气：“韩将军，先坐下吧。”
不管何事，稳定情绪再说。
寂静中，韩建漫不经心的扫过王建一眼：“听说皇上前些日子送了王大人一个三彩琉璃壶。”
李杰嘴角微抽，韩建可真是不藏他的心思，这分明是也想要一个。
“朕确实送了个三彩琉璃壶给王大人。”
“臣非常喜欢三彩琉璃壶的。”
韩建目露挑衅，目标直指王建，他要三彩琉璃壶，没有任何能缓和的余地。
屋中再次陷入寂静。
过了半晌，李杰为难地说：“韩将军，三彩琉璃壶只有一个，朕这边实在是……”
手指点在桌上，韩建淡淡地说：“三彩琉璃壶只有一个，很适合臣。”
此话已算是明说让王建让出三彩琉璃壶了。
李杰尚未出声，王建拍桌而起：“韩建，你别欺人太甚。”
“没错，我就是欺人，给还是不给？”
韩建强势，王建寸步不让，气氛僵硬的宛若能随时打起来。
“拿出来，王建，别让我说第二遍。”
王建心口急速起伏数次，挥袖大步离去，竟是连基本的礼仪都给忘在了脑后。
李杰收回视线，恰好与韩建对上。
“皇上，蜀地呆的够久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李杰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威胁他离开么？
他是怕韩建不假，可那也是怕韩建对他的身边人动手，到他自己身上那就得另说了。
何漪从门外走入：“皇上，臣妾炖了汤，尝尝吧。”
“好。”
一碗汤捧在手里，李杰盯着出神，忽而开口：“漪儿，如果你知道一个人注定会伤你身边的人，你会如何待他？”
他换了说法，想从何漪口中听一个解答。
何漪握着汤匙，沉吟片刻：“臣妾会远离他。”
“远离不了呢？”
何漪沉默，又是片刻后开口：“臣妾会杀了他。”
短短六字充满杀意。
何漪是认真的，而且她看出话中的问题了。
盯着她看的李杰脑海里冒出这句话，握住何漪的手温声说：“别想太多，朕只是随口一问。”
何漪垂眼，温柔贤惠的模样胜过所有的言语。
“听说皇上的纸厂已经建好，不如皇上带臣妾去看一看？”
何漪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想法，李杰颇为意外，然而随之就是欣喜。
“漪儿想去看当然可以，走，换身普通的衣裳，我们这就出去。”
何漪点头，温柔的退下，等再出现已经换了身平常的衣服。
彼时李杰也喊来宋亮吩咐了一通，见何漪到来立刻迎过去。
“准备好了？”
“嗯。”
握住何漪的手，李杰往门外走：“纸厂如今才起步，也没什么可看的，过去转一圈就能走了。”
“好。”
不管李杰说什么，何漪都是微笑点头。
一路走到街头上，来往的百姓欢欣雀跃，随处可听到纸厂两个字，但凡提到了就是一番夸奖。
李杰本以为他们会夸王建，仔细一听才发现他们夸的是纸厂背后的人。
“听人说，这个纸厂能建出来还是因为背后的人答应用那位的名义才行，要不然我们根本看不到纸厂，更别提在纸厂做事了。”
“真假的？那位也太过分了，纸厂是对我们百姓好的事，他怎么能如此，如此……唉！”
凑在一起的百姓低声议论，说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后摇摇头，各自散开。
李杰看了心头憋火，可更多的还是欣慰，他做的事没有被埋没，百姓提到还是他的名声好。
“可是皇上，他们并不知道背后建纸厂的人是你。”
何漪的话让李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咳了几声，握住她的手。
“朕要的是潜移默化，王建在，如今不能做的太明显。”
他借着蜀地收拢势力，明面上自然得摆出态度，做的太明显一方面是在打王建的脸，另一方面也是透露了他有问题。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李杰可不屑做。
一边说一边走，李杰等人很快就到了纸厂附近，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一阵喧哗，没见到人，但是热烈的气氛已经涌了出来。
宋亮上前：“皇上，属下去将赵谷喊出来。”
“等一下。”
宋亮停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不用喊人，朕今日就是来随便看看，不许惊动任何人。”
宋亮：“是。”
“漪儿，走。”
李杰领着何漪转了一圈，再回到纸厂大门，就见一群人挤成团，不时还传出争吵声。
怎么回事？
“皇上，前面怎么了？”何漪话里满是担忧。
“宋亮，你去看看。”
“是。”
宋亮钻进人群，没多久挤了出来：“皇上，是蜀地的地主在闹事。”
蜀地的地主？
陌生的五个字让李杰一怔，后知后觉的想起蜀地与别处不同，这里的地大多数还在地主们手里。
宋亮说：“纸厂的出现让不少百姓跑到了这边，那些地主估计是怕没人给他们种地就坐不住，便跑过来闹事了。”
作为宋文通以前的养子，宋亮见多了剥削百姓的情景，看到地主们就猜出了缘由。
李杰嘴角一抽，一个纸厂就能让这些地主坐不住，真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