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楚狂揽着茶娘的腰身一转,轻而易举地躲闪开了花千依的手:“你若是闹,便尽管闹好了。这里若是觉得砸得不够过瘾,你就继续。左右茶娘嫁给我,就不用继续抛头露面在这里卖茶。茶娘做了这么久的掌柜,擅于精打细算,以后我世子府的家业,可就要靠茶娘你掌管了。”
茶娘偎在他的怀里巧笑嫣然:“爷就不怕我败光了你的家业吗?”
凤楚狂不以为然地笑:“给喜欢的女人花钱,一掷千金,爷愿意。”
两人一唱一和,只将一旁的花千依气得银牙咬碎,偏生又不能奈何凤楚狂。
想想自己如今虽然贵为县主,却连个依仗都没有。自己越想越气,不由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凤楚狂,你混蛋!”
鹦鹉抻抻脖子:“混蛋!”
凤楚狂上前,抬手摘了那拴着鹦鹉的架子,理也不理歇斯底里的花千依,挽着茶娘径直扬长而去。
待离开茶舍,凤楚狂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茶娘的手,极其认真地道:“你若是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茶娘抬眼,看到凤楚狂一双眸子亮晶晶地望着自己,无端心里慌乱了片刻:“后悔什么?”
“适才在那个疯婆子面前所说的都是气话吧?你若是后悔,我们便立即分道扬镳;你若是愿意,我现在就带你回世子府。”
茶娘真的有点胆怯了,不敢看凤楚狂的眼睛,有了退缩的打算。
凤楚狂又添了一句:“毕竟像我这般声名狼藉的人,谁敢托付一辈子呢?”
茶娘推拒的话就不知道怎样委婉地说出口。
凤楚狂看她欲言又止,心里已经是了然,又落寞一笑:“我如今处境已经是举步维艰,就不拖累姑娘你了,继续我的醉生梦死,放荡不羁,就此别过吧。”
恋恋不舍地将手里的鹦鹉架子还给茶娘,满脸深情:“若是有难处,便来侯府寻我。”
转身便走。
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一直数到十三,突然听到背后的茶娘亮开清亮的嗓子唱道:“小娘子,叶底花,无事出来吃盏茶!”
凤楚狂一愣,这是山间少数民族在对山歌的调调?
只是这“小娘子”指的是谁?
茶娘是不是唱反了?这调调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应和,只是没有子建之才,不能七步成诗,对出这押韵的调儿来。
要不,自己酝酿一下感情,说点煽情的话?
还未开口,就听到茶娘破口大骂:“哈麻批!你个龟儿子,又是要娶我做侧妃,又是要让老子我管家,感情都是耍弄老子,说话当放屁!老娘我好欺负么,你白吃了老子我那么多的茶,就是老子的妹儿了。”
凤楚狂猛然转身,一脸的惊喜交加,磕磕巴巴:“你,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跟我回世子府?”
“茶不移本,植必子生,在我们家乡,这茶不是白吃的。你受了我的茶礼,我收过你的嫁妆,你若是敢反悔,看老子我不打你一个乌眼青!”
“这,这好像有点反了。”凤楚狂想要纠正。
茶娘一瞪眼:“还有,老子我随你回了你的世子府,势必是要跟那个女人不对付,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要站到老子这一边,不许向着她。”
“这是自然。”凤楚狂拍着胸脯保证。
“还有,老子嫁进你侯府,你若是不碰我也就罢了,若是有了夫妻之实,你就不能再继续寻花问柳。否则,要么你当太监,要么,老子我当寡妇。”
凤楚狂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这也未免有点太狠了吧?”
茶娘一声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里打的什么主意。今日的确是老子我看着那女人委实不顺眼,话赶话,就把自个儿卖了。但是你一直对老子我不怀好意,恰好中了你的下怀,仔细想来,你也是在其中煽风点火的。
所以,别以为老子我是主动送上门的,就可以轻慢。我可不像这个女人这样死皮赖脸,更不会像那些小媳妇一样忍气吞声。若是敢惹恼火了老子,嗯哼,老子一壶开水浇下去,你就算是再小,我也瞄的准。”
凤楚狂顿时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一句话,叫做“终身打雁,被雁啄瞎了眼睛”,自己这次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为了打虎,引狼入室啊!
现在反悔还中不?
她说自己若是敢反悔,要打自己一个乌眼青。
茶娘进门,凤楚狂依照承诺,真的给了她一个侧妃的名份。
花千依有自知之明,她虽然是太后的人不假,但是在太后跟前是说不上话的。此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咽进肚子里,不能跑到太后跟前哭哭啼啼地哭诉。
太后非但不会为她做主,反而还会训斥她一通。
她的庶女身份令她对于权势,有着执着的,甚至于偏执的追求。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
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够嫁入权贵之家,彻底改善自己的命运。现在,她已经贵为县主,又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可茶娘即将进入世子府,凤楚狂给了她自己都没有的宠爱与荣耀。
凤楚狂要用八抬大轿将她抬进门,凤冠霞帔,吹吹打打,亲自骑马相迎,还要将掌家的算盘递进茶娘的手里。
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令花千依想起了与凤楚狂划拳行酒令的吟风,恶声恶气地与凤楚狂揶揄调侃的花千树,想起来以前凤楚狂在七皇叔的姬妾面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唯独面对自己的时候,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浑身都是厌憎,眼神,眉梢,唇角,无一处不是嫌弃自己的。
花千依将这种怒火发泄到茶娘的身上,利用自己仅剩的,可怜兮兮的世子妃的名分。
茶娘浑然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倨傲而又泼辣,说出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每个字都令她火冒三丈。
她命人往漠北送去了一封书信,向着自己的公婆数落茶娘的斑斑劣迹,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