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承完那些名门大户,便是钱家的至亲族人们的宴席了。
第二天,管彤早早起床,和钱家姐妹一起去了钱老夫人的院子里。这里早就围满了人,光是钱家的族老亲友就坐满了一屋子。
钱老夫人一身万字不到头的大红宽袖褙子,头上插着全套的头面,正喜滋滋的望着堂上的众人。
管彤和几位姐妹一起给老夫人行了礼,这才一一拿出各自的礼物呈上。史家的礼单早就呈给了钱修盈,管彤独留了那件抹额,亲自呈给外祖母。
果然,钱老夫人看到那条凤纹攒宝绣金抹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拉着管彤的手惊喜的问道:“丫头啊,这真的是你自己绣的?”
管彤乖巧的抱住外祖母的腿,仰头道:“管彤手艺不好,只这条抹额,就足足绣了大半个月,才勉强能拿出手。外祖母将就着看吧!”
管彤虽是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这抹额的确花费了她不少的心思,自然不愿意被埋没。
钱老夫人早就笑眯了眼,拿着那条抹额左看右看,又让人取下头上那条,立马换上这件新的。
二太太见了,“哎呦呦”的叫道:“这果真是管彤亲手绣的吗?我可记得管彤以前从不拿针线的。如今为了老夫人,竟然肯这么用心。老夫人可真有福气了,也算没有白白的偏疼这个丫头!”
管彤有些赧然的看看二舅母,又转回到老夫人身上,一脸的孺慕之情。
妇孺们行过礼,便轮到外面的男子们了。因着都是至亲骨肉,所以管彤她们也不用避讳,依旧被老夫人拉着坐在身侧。
最先进来的二爷钱苍梧和三爷钱苍穹,后面紧跟着的是钱修盈和二房的钱修泽,余下的就是些族亲晚辈和表亲侄孙们了。
看着黑压压跪倒一地的亲人们,钱老夫人激动的热泪盈眶,一叠声的叫着起。紧接着就是众人献礼献情,直闹了半个多时辰才完。
见老夫人面有倦色,二爷钱苍梧起身道:“娘,时辰不早了,我带着他们下去开席吧!”
钱老夫人点点头,嘱咐道:“让那些小戏儿们都开锣吧!你们兄弟这两天也累了,放开了喝几杯去。”
二爷笑着应下,又嘱咐二太太照顾好屋里,这才领着众人退下了。
临出门前,钱老夫人叫住了三爷钱苍穹。众人见了,都嘻嘻的笑起来。
原来这三爷虽然辈份大,可却是钱老夫人的老来子,年龄只比钱修盈大几岁。
钱三爷是个上进的。这些年来,他一心读书,只为了考取功名。一为了光耀门楣、改换门庭,二为了安身立命、报效国家。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得偿所愿,博了个进士出身。
原本像钱家这样的府邸,家中的儿郎本应早早的娶妻生子,方能成家立业。可这个钱三爷却是个怪癖的,早年以读书为名,硬是扛住了一家人的软磨硬泡,死活不肯成亲。如今功名已就,他却仍然硬抗着不应婚事。
老夫人叫住他,不用问,必是又要唠叨他的婚事,所以才引得众人无奈的讪笑。
钱三爷讪讪的转回身,对着钱老夫人鞠躬道:“娘,今天是您的寿诞,您就让孩儿消停一日,婚事改天再议可好?”说完,巴巴儿的瞅着老夫人。
钱老夫人被他瞅得有些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也被你闹得烦了,你且去了。等过了这几日再找你算帐!”
钱三爷听老夫人这么说,如得了赦令一般,抹头就走,仿佛被人撵着似的。
屋子里的众人见了,都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见人走了,二太太这才问道:“三弟自从进了翰林院,这说亲的都快踏破门槛了。如今也算功成名就,他怎么还不肯松口?”
钱老夫人叹息一声,佯怒道:“也不知道这个孽障中了什么邪,死活不肯成亲。不过这一回,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饶他了。等过了这几日就给他把亲事定下来,就是绑也要把他绑进洞房去!”
众人又笑起来。钱老夫人这气话都说了好几遍了,没人再当真。倒是管彤问道:“三舅舅这么硬扛着,莫不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这话倒是把众人说得一愣。钱老夫人努力回想了一下,摇头道:“倒没见他提过哪家的千金啊?”
还是二太太一拍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老爷上次从京里回来,说是见过一辆宝马香车,来给三弟送东西。不会是哪家的贵女千金,看上咱家三弟了吧!”
这话一出,老夫人先就喜得站起来,指着二太太问道:“快说说,快说说,是怎样的细情?”
钱大太太笑着扶老夫人重新坐下,安抚道:“瞧把娘高兴的!三弟一表人才,又是进士及第的庶吉士,这亲事是不用愁的。”
“好姑娘倒是不有愁,可关键是这个小兔崽子不听话,可不是急死人么!”
钱老夫人又是愁眉又是关心,继续追着二太太问详情。
管彤坐在钱老夫人身边,看着一室的和乐融洽,心中却升起淡淡的担忧。表哥昨晚所说的话还历历在耳,万一成真,这一屋子的和美算是彻底打碎了。外祖母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打击。
她悄悄退出屋子,在院子里漫步。流苏看见了,忙在后面追出来。
“小姐,您可是乏了?”
管彤摇摇头,突然回身看着她,有一时的愣神。倒把流苏看得起了疑惑,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身体,见并无不妥,这才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管彤回过神来,见四下无人,这才对流苏说道:“我知道你是崇大的人,也知道崇大不是一般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我史家,但我看得出,这些日子你们没少为我费心,也没少为我史家出力。”
管彤的话把流苏惊了个目瞪口呆。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没想到小姐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揭穿。
“小姐,我……我们……”
管彤摆摆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查一些事情,我现在想知道,你们查的那些是否与钱家有关?钱家是不是真的摊上大事儿了?”
见流苏涨红着脸,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管彤叹息一声,呢喃道:“罢了,你也是奉命行事,我如此追问,的确是为难你了。”
见管彤说完,转身要走。流苏急忙一把拉住,嗫嚅道:“小姐,我……我不是不肯说,只是我也不知道实情。”
说完这话,流苏脸更红了。倒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而是她这话,已经变相的承认了管彤的猜测。她的确是崇大的人,而崇大也的确来历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