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渣胡同里,曾掌柜提着一盒子核桃酥进了院子。刚进中门,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子就从假山后闪出来,一下子扑进曾掌柜的怀里。
曾掌柜不用看,也知道这个身子是谁的。他半嗔半喜的说道:“你如今可是我的人了,再这样到处惹眼,小心我罚你。”曾掌柜说着,伸手在对方腰上拧了一把。
柳眉儿嘤咛一声,不依不饶道:“人家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惹谁的眼了?倒是你,这一走就是五天。说,又去哪里鬼混了?”
曾掌柜把手里的点心放在对方怀里,索性探身把对方抱起来,边往屋子里走边低声解释了几句什么,那女人这才又高兴起来。
二人进了房门,屋子里的丫头便陆续从里头退出来。几人得了闲,便去了隔壁屋子里聊天。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问道:“这得等多少时候?用不用先去备下饭来?”
另一个大一些的说道:“不用,还早着呢!酉时末备好了就晚不了。”
小丫头不解道:“既然如此,咱们在这里呆着干吗?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也不晚。”
另两个听她如此说,都嘻嘻笑起来,笑得小丫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中一个好说话儿的止了笑,解释道:“饭是不急,可得防着里头要水。老爷好几日未来了,恐怕又得要几次水了。”那丫头边说着,边可疑的红了脸。
先前的丫头再糊涂,此时也明白过来,也羞得满脸通红。
果然,到晚饭前,柳眉儿的贴身丫头出来要了三次水,还有一次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引得大家又嚼了半天舌根子。
第二天,柳眉儿打发着曾掌柜出了门,自己也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去逛逛。
“太太,咱们去儿?”赶车的车夫恭敬的问道。
“太太要去春绣布庄买料子做春装。你赶车稳当着些,莫要颠着人。”丫鬟吩咐完了,也钻进马车里。
车夫答应一声,驾起了马车。
春绣布庄在东街上,没一会儿就到了。
柳眉儿看了看布庄的招牌,嘴角翘了翘,扭着水蛇腰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几个客人正在选布料,掌柜的正在招呼。见柳眉儿进来,急忙招呼道:“柳娘子来啦!快里边请,您的货已经备下了,你进后面验验货?”
柳眉儿笑涔涔的点了头,也不让人领,自己拐进了后院里。
门口的车夫等了又等,只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柳眉儿扶着丫头的手出来。许是逛得累了,身子有些发软,一到车上就摊下了,由着丫鬟在一旁服侍。
店里追出一个溜光水滑的小厮,抱着两匹布出来说道:“柳娘子,您要的布忘记拿了。”
车夫忙帮着接过来,塞到车上。车帘子挑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柳眉儿歪在软垫上,已经睡着了。
车夫忙垂下眼,赶着马车往回走。
小二送完了布料,转身回店里。到了门口的时候,见一个人影从门里闪出来,不由得一愣。这个人什么时候进的店,他怎么没留意?不过见对方两手空空,并不像是偷儿,也就撂下不管了。
那人出了布庄,闪进一个胡同里消失不见了。
………………
管彤今日一身紧身利落的打扮,跟着眼前一个同样打扮的女子,练习如何打桩。她学得很快,虽然才学了两天,但已经练习的有模有样了。
这个女子叫做流苏,是崇大给她找来的女师父。杏核眼、高鼻梁,一脸的英气。虽然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却很火辣。再加上灵活的四肢、敏捷的动作。刚一来就赢得了管彤的好感。
院门外传来几位表姑娘的声音。
“哟,表姐这就练上啦?您就不怕将来练得跟崇大似的人高马大的,那咱们未来的表姐夫可就惨喽!哈哈哈哈……”在她们眼里,身材高大的崇大是武人的代表,与她们惯见的那些文弱的书生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女孩子们笑成一团,管彤也忍不住笑出来,佯怒道:“你们这几个小蹄子,敢拿我取笑?小心将来嫁了厉害的,才现在我眼里呢!”
众人又是笑。等闹够了,钱若华才正色问道:“你真的要学这些东西啊!”
管彤手下不停,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咱们女孩子也不能天天在屋子里呆着,学学拳脚,也能活动活动筋骨,有什么不好的?”
管彤见她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胳膊腿儿看,又时不时的瞄一眼旁边的流苏,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她指着流苏笑道:“你们看她,自小习的武艺,哪里壮了?要认真说来,她的身材似乎比咱们更好呢!”管彤边说边瞄了一眼几人依旧平平的胸前。几人姑娘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脸一红,转身跑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管彤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惹得流苏不住摇头。看着挺正经的小姑娘,没想到却也有如此跳脱的一面。
崇大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管彤娇笑的样子,阴沉的脸色被染上光彩。
见到他来,院中的二人停下了练习。管彤接过坠儿递上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透着红光的脸转向崇大问道:“可是又查出了什么?”
提到这些,崇大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查到了,那个春绣布庄,是苏家管家私人的产业。”
“苏家?”
管彤有些意外。她想到了很多暗藏的对手,但却没想到这个明面上的敌人。怎么会是苏家?不是说父亲生前一直与苏家交好吗?
管彤放下帕子,脸色也阴沉下来。
之前的种种作为,已经让两家势同水火。在外人看来,两家人是议亲不成反为仇。看来当初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她只想着与苏家掰扯清楚,从此再无牵扯。如今再看,这个苏家恐怕不那么好打发。
管彤一边寻思,一边走回屋子里坐下,对着一旁站着的崇大摆摆手,让他坐下详谈。
“苏家几次三番的害我,我本以为皆因苏夫人不喜我孤女的身份,所以刻意刁难。没想到另有隐情。”
崇大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父母离世,留下偌大一笔财产,被人觊觎也属正常。”
管彤却摇头,锁眉深思道:“既然图谋我家财产,许了我正妻之位,名正言顺的娶进门不就行了,何必这样大费周章?难道他们吝啬到连个正妻之位也舍不得?”
管彤边说边想,又自己摇头否定道:“不对,即便娶了我这个孤女,也并不妨碍他们将来停妻再娶。可为什么她们宁可弄到如今这个地步,却也不肯应了我这个正妻之位?”
管彤说到这里,眼神一亮,望着崇大肯定的说道:“要不然就是他们已将正妻之位许了别人。要不然就是除了这个办法,他们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拿到我史家的财产。”
崇大赞赏的点点头,对管彤的思维敏捷表示叹服。
“如果曾掌柜背后之人真的是苏家,那么他们图谋的就不是一点点,而是整个史家。”管彤脑子飞转,在心中盘算着对方所有可能的招数。
半晌,她才幽幽说道:“叫福伯来,把家里所有的产业都查一遍,看有多少生意是与苏家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