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叮咛,妾都记下了。”
溪澈影的眼角泛起泪光。
看着娇媚欲滴的溪澈影,刘秀笑了笑,说道:“好了,今日时间不早,澈影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溪澈影问道:“陛下还不休息吗?”
刘秀无奈地拍了拍桌案上的奏疏,说道:“今日若不处理完,明日将挤压得更多。”
溪澈影看了看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又瞧瞧一脸倦色的刘秀,沉吟片刻,说恍然想到了什么,道:“妾随家师曾学过些手法,可缓解劳累,陛下可愿试一试?”
刘秀不解地看着溪澈影。
后者向刘秀欠了欠身,然后站起身形,走到刘秀身旁跪坐下来,伸出葱葱玉指,一手轻轻捏着刘秀的左肩,一手轻轻揉着他的左臂。
她这样的举动有些太过亲昵,刘秀刚要推辞,突又觉得左肩和左臂一阵酸麻,可等酸麻过后,又有种无比通透的舒适感。
推辞的话到了嘴边,刘秀又咽了回去,他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溪澈影,笑道:“令师真是一位奇人啊!”
见刘秀没有排斥之意,似乎还很享受的样子,溪澈影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从刘秀的身旁跪坐到他的身后,揉捏着他的双肩,轻柔地说道:“当年随家师学艺之时,家师经常给我们做这些,原本疲累的身子,很快就觉得不累了。”
刘秀点点头,溪澈影的手法很好,好到让他觉得浑身通透,有昏昏欲睡之感。
“陛下也需注意休息,不然久而久之,经络受堵,以后会积劳成疾的。”
对于刘秀而言,溪澈影在他耳边的念叨更像是催眠曲,他嘴上漫不经心的应着,眼皮子却是越来越沉重。
渐渐的,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钻入刘秀的鼻孔中,那是溪澈影身上的体香。
她的体香,是幽香当中还夹杂着一丝丝迷人的甜香,让人嗅到之后,忍不住还想多嗅几下,逐渐沉溺其中。
溪澈影细声细语地说道:“陛下若是累了,可以靠在妾身上睡一会。”
说着话,她揉捏刘秀肩头的双手将他轻轻往后拉,刘秀身子向后一倒,刚好靠近她的怀中。
刘秀的后脑枕在溪澈影身上,柔软的让他倍感舒适。
刘秀虽不多疑,但也不是个毫无防备心的人,但这次,他却不可思议的靠在溪澈影的身上睡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桌案旁的塌上。
他翻身坐起,环视一圈,没有看到溪澈影的身影,随之扬头唤道:“张昆!张昆?”
连续叫了几声,外面才传出张昆的答话声。
张昆一溜小跑的进入大殿,脸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向刘秀躬身施礼,说道:“陛下!”
刘秀扭了扭脖子,颈骨发出嘎嘎的脆响声,浑身上下,彻体通透。
他问道:“澈影呢?”
张昆小心翼翼地看了刘秀一眼,低声说道:“陛下,澈影姑娘她……她已经走了啊!”
刘秀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刘秀闻言,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失落感。
他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向张昆一挥手,说道:“下去吧!”
“陛下还不休息吗?”
“今日之奏疏还未处理完。”
说着话,刘秀重新拿起奏疏,又开始了认真的批阅。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桌案上的奏疏全部批阅完,刘秀打了个呵欠,时间太晚,他也不去别的宫寝休息了,就睡在清凉殿。
躺在床榻上,回想起自己躺在溪澈影怀中睡着的那一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对溪澈影是没有提防之心,但也不至于靠在人家姑娘的怀里睡着了,可能,真的是自己太疲倦了吧,等到天亮,自己该去趟乐成宫,向澈影道个歉。
心里琢磨着,倦意袭来,刘秀睡了过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刘秀便从睡梦中醒来。
昨晚奏章批阅得太晚,他睡觉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起床之后,他丝毫感觉不到倦意,反而有神清气爽之感。
他明白,这应该是溪澈影的功劳。
在清凉殿洗漱一番,而后,刘秀带着无精打采好像没睡好觉的张昆,兴致勃勃地去了溪澈影入住的乐成宫。
可到了乐成宫之后,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刘秀没有找到溪澈影,便问乐成宫的宫女,溪澈影去了何处。
宫女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年长的宫女怯生生地说道:“陛下,姑娘一大早就出宫了!说是,说是已经禀报过陛下了!”
刘秀愣了愣,随即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转身离去。
出了乐成宫,刘秀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澈影走得未免也太早了些吧!张昆跟在刘秀的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刘秀这一连串反常的举动,时不时地吞口唾沫。
他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刘秀问道:“朱少府可有入宫?”
“陛下,现在时辰尚早,朱少府应该还未入宫。”
澈影此行幽州,需要不少的钱财,自己已经给她写了诏书,让她去找少府提取,可她现在就离宫了,那么钱财之事,她又如何解决?
刘秀一边想着,口中也是念念有词,身边的人都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嘟囔些什么。
看着刘秀背着手,怅然若失的走回清凉殿,张昆禁不住在心里挑起大拇指,这个溪澈影,着实是不简单,皇宫里的女人,不是爬上了天子的龙床就说明你有本事了,让天子能对你念念不忘,时常会想起、惦记着你,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在张昆看来,无论是郭圣通、阴丽华,还是许汐泠,她们的手腕,都没有溪澈影高明,这个女人,自己还真不能得罪。
幽州,渔阳郡,郡府渔阳城。
耿弇率领汉军北上,彭宠在幽州的势力被迅速打压下去,彭宠自己也逃回到渔阳,龟缩在郡城之内,不敢轻举妄动。
强大的压力之下,让彭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于自家的奴仆,稍看不顺眼,非打即骂。
彭宠有一个心腹的苍头(家奴),名叫子密,这个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好色。
这段时间,渔阳城内新开了一家青楼,名为聆音阁,青楼的名字起得雅,里面的女子也都是才貌双全,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姿容更是个顶个的美艳无双。
自从聆音阁开店以来,子密便成了这里的常客,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
聆音阁的女子风情万种,让人流连忘返,但同样的,这里也是销金窟。
子密作为彭宠的心腹家奴,这些年积攒的家当不少,但也架不住他在聆音阁的花天酒地。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子密积攒多年的家当就被他败了个干净。
当他有钱的时候,聆音阁的老鸨把他敬为上宾,捧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没的,而他没钱了,老鸨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甚至连聆音阁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让好色成性的子密把抓揉肠一般,时常在聆音阁的外面转悠。
这日,子密抽了空,又从彭宠的王府里跑出来,到了聆音阁,迈步就往里走,脚还没踏进去,就被两名小厮拦了下来。
老鸨扭着水蛇腰,从里面走出来,斜眼扫了子密几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今日子密公子又来了?”
听着老鸨阴阳怪气的调侃,子密也不生气,他吞了口唾沫,说道:“兰大姐,我想见见香玉,我什么都不干,只是和香玉见上一面,说几句话就好!”
香玉是子密最喜爱的姑娘,他的积蓄,大多都是花在了香玉的身上。
老鸨名叫兰君,四十开外的半老徐娘。
她拉着长音呦了一声,说道:“瞧子密公子这话说的,好像是奴家故意拦着公子,不让公子进似的。
奴家开店是为了赚钱,姑娘、伙计们也得吃饭不是,又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如果子密公子带钱来了,让奴家跪地相迎都行,如果子密公子又没带钱,又想白吃白喝,那就对不住,奴家可不能让公子进去扰了姑娘们的雅兴。”
子密被老鸨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强压怒火,沉声说道:“今天我就要进去见见香玉!”
说着话,他作势硬要往里闯。
两名小厮脸色一沉,一人伸手拦着他,另一人抓住子密的衣服,把他狠狠推了出去。
子密噔噔噔的连退了好几步,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鸨挥着香帕,向四周招呼道:“大家快来看看,王府的苍头想到奴家的店里白吃白喝,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她这么一咋呼,周围的行人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子密羞得面红耳赤,但也着实不敢造次,他只是王府里的家奴而已,没有造次的资本。
他从地上爬起,推开人群,一溜烟的跑走了。
老鸨看着子密落荒而去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想白吃白喝,白占姑娘的便宜,哼,这种人老娘可见多了!”
说完话,她扭着水蛇腰回到聆音阁内。
且说子密,他闷着头的向前狂奔,路上撞到好几个行人,浑然不知。
就在这时,有人把他的胳膊拉住,对方的力道很大,扯得子密肩膀生痛,他勃然大怒,张嘴正要大骂,对方向他一拱手,说道:“请问,是子密先生吧?”
子密一怔,上下打量对方。
拉住他的这人,三十左右岁的年纪,相貌平平,穿着也平平,浑身上下,毫无出奇之处。
子密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子密先生,我家姑娘有请。”
“你……你家姑娘是何人?”
“公子见了,自然便知。”
那人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姑娘,绝无恶意。”
子密沉吟了片刻,还是向对方点点头,说道:“你前面带路。”
那人乐呵呵地把子密领到一家珠宝店。
临进门前,子密还特意看看珠宝店的门脸,又环顾一圈四周。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一家珠宝店,他还真没注意。
对方把子密领到珠宝店的二楼,上来之后,子密抬头一瞧,看到有一名白衣女子坐在那里。
青年含笑说道:“子密先生,这位就是我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