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熔的烛蜡顺着雕刻着龙凤团纹的烛身滴落,在木案上留下半干的红色蜡印,灯芯脱离了烛蜡的包裹,挣脱般向上延伸着火光。
霎时室内光亮忽闪,在明明暗暗的室内飘闪的烛火像极了在暗夜中的鬼魅。
冰冷的酒杯抵住她的唇,她浑身一僵,大脑即使以最快的速度转动也无法计算出下一步她该怎么做,上一世霍冬荣再怎么下不了手对付宋蓁也顶多只是相互痴缠着厮杀数十年,怎的这辈子她拼了命的送死没死成便算,洞房花烛?这不就是成亲?
成亲?
成亲?!!
古人成亲再怎么不在乎两厢情愿,至少也得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冬荣他到底什么意思?
谁要和这变态成亲?她?宋静言?!
“你疯了!”
她慌了,霍冬荣眼底的赤红色被红烛衬的越发渗人,他身上干爽的,却特属于男人身上的气味和酒味酿成让她惧怕的氛围,她下意识将他凑过来的酒杯打翻,金属质感的杯子与地板碰撞出尖锐的声响,泼洒在地上的酒味蒸腾出甚至比刚才还浓郁的气味!
酒杯咕噜噜转了一圈,带着缠绕着的红线将另一杯也牵连翻到,酒水顺着光滑的桌面滴滴答答溅在地上。
“滴答——”
“滴答——”
霍冬荣上挑的眸斜斜看着那两杯纠缠着翻倒狼藉的合卺酒,红线被酒水淋湿黏在地上乱成一团,像极了纠缠交错的命运线。
宋静言宁愿霍冬荣发火,可他没有,他神色极其平淡的将那两杯原本精致漂亮的合卺酒收入眼底,而后站起身快步走出。
他、他就这么走了?
宋静言抚住狂跳不止的心脏,连肩上的伤痛都下意识的忘却,猛然从害怕中逃脱的她大口大口喘气,寂静的环境,急促的呼吸,燃烧的红烛,一室狼藉。
“吱——”
门又开了,霍冬荣高大的身影从浓郁的夜色中踏进被红烛照亮的小屋,宋静言连动作都还未换,保持着按捺心跳的手势见他抱着一个大木盒子走进来。
放下盒子,转身关门,他的每个动作都较平常更轻柔,到最后他抱着盒子靠近她时,她才发现他身上的玄色衣衫已被换成了大红色。
终日凌乱的头发一丝不苟被束缚住,原本带着七分疯狂的脸因全身周周正正的打扮和满脸的柔和淡化到只剩下三分,他的步伐平稳且快速,整个屋内被红烛柔美的烛光镀上了一层暖色,这一切温馨的近乎诡异!
红木盒子打开,绫罗绸缎珠玉金钗,凤冠,霞帔。
满盒子珠光宝气被烛光照的更耀眼,离得太近,嫁衣上细致的金丝纹理熠熠生辉。
“霍冬荣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带着些害怕,却强撑着用力瞪着他。
他无言,只是单手制住她,另一只手快速且略显粗鲁的撕扯着她身上的黑色衣服。
“你放开我!”她现在可不是之前被浑身冻僵连反抗都无力的宋静言,可她越挣扎越绝望,即便她手脚正常,他的一只手她都无法挣脱!
衣领失陷后外衣很快便被扯坏丢弃在地上,里衣被揪上的那一刻她放弃了拍打霍冬荣的举动,颤颤巍巍的捂住仅存的里衣:“霍冬荣我可是你师尊!以下犯上有违天道!逆天道而为是会有报应的!”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手离开她的里衣,轻缓的抚上她的脸颊,粗糙且炙热的掌心烫的她脸颊微微有些刺痛,吓得她不禁向后躲去。
“师尊?”他的眼里全是轻蔑的嘲笑:“你难道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么。”
忘了……她自己说过什么?
乱糟糟的脑海里石破天惊般冲出一个画面,孔阳浑身是血的在霍冬荣身后,而那时的她为惹怒他不顾后果,神情清冷无情:“从我杀你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弟子。霍冬荣,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不就在你的埋骨之地安静的死去呢?”
从我杀你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弟子……
不再是我的弟子……
是……啊……这些话,全都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更多的是绝望。
什么有违天道,自己早就说出那样的话,霍冬荣又怎么还会是自己的弟子呢。有违天道……自己怎又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呢……
他的手痴恋着手下腻滑的肌肤,一寸寸剥去束缚住她躯体的黑色里衣,待她浑身□□,又拿嫁衣来,一件件一样样,仔仔细细为她穿戴。
“就算我终将为你脱下,可这嫁衣,我还是希望能亲手为你穿上。”
分明说的话让她忍不住抗拒害怕,可那低沉的嗓音却被染上他从未散发出的温柔。龙凤红烛灯火摇曳,满室馨香醉人心魄。
她的发丝浓密顺滑,他试了好几次都未曾将她的长发绾起,栩栩如生的凤钗终究未能戴到她发间,他丢下凤钗,紧紧将宋静言抱在怀中,他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管,他只知道,怀中的女子,是他心中最大的魔障。
是魔障,更是无法消除的执念。
新月天悬,洞房花烛。
他的妻是他最珍贵的执念。
即使疯狂的想要占有,也一定要天地为媒,山河为聘。
即使浑身的骨血叫嚣着要狠狠占有她,也定要亲手为她穿上最美的嫁衣。
两杯合卺酒已洒在地上蒸腾消失无踪,他取来酒壶,清冽中带着些许辛辣的酒液像是他燃烧数百年的爱恋,狂野的灼烧着他的嗓子,他喝了一口,轻轻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合卺一杯,比翼连理。
混着酒液传来的还有她身上的馨甜,他一寸寸侵入她不曾为他人侵犯过的口中,挖掘更多独独属于她的美好。
宋静言浑身被魔气禁锢动弹不得,他的手,甚至是他的唇触碰过的肌肤烧起一片刺痛,像极了侵蚀,也像极了腐化。
是啊……
她闭上眼,眼泪止不住的流。
侵犯的不只是这嚣张的魔气,还有冷情的霍冬荣,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