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们的小命还想不想要了?”那女人白了她一眼。“也就是看你面孔生,又是个小姑娘,才敢给你摆摆脸色。”随后她叹了一声气,“这里的人,都是可怜人呐。”
祝薇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女人看出她的心思,说道:“你就跟她们说,是我让你找她们带你去取衣服的,放心吧,她们不敢不带你去。”随后便不再和祝薇春说话了,而是自顾地忙着手里的活。
“多谢姑姑!”祝薇春向她鞠了一躬之后,便向外走去。那女人至始至终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也没再多看她一眼。在这宫里,谁也不愿多管谁的闲事,何况是祝薇春这么一个小丫头。
祝薇春又向刚才那个宫女走去,“姐姐,姑姑让你带我去取一下艳嫔娘娘的衣服。”祝薇春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宫女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跟我来吧。”
“谢谢姐姐!”祝薇春甜甜地说着,她的礼貌可一点儿都不含糊。她知道这些人其实都不容易,有些事犯了错,有些根本就是无辜的,来了这浣衣局,便再难出去了。不过这里也还算好,若是去了慎刑司,那便是真的像到了地狱一般了。
那宫女见祝薇春一个小丫头,又如此懂礼貌,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态度倒也好了些。祝薇春跟着她来到了里边的一件屋子。见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台子,上面摆放着一个一个的篮子,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里面。篮子上都贴着各位妃嫔的名字。
那宫女将祝薇春领到一个写着“艳嫔”两个字的篮子前。指了指那篮子,说道:“就是这个了,你拿走吧,你拿回去之后,先挂两天。”
祝薇春拿起篮子,又对着宫女道了声谢谢,随后便离开了浣衣局,往双桂宫走去。
行至御花园时,祝薇春听见远远地传来琐碎的争执声,她循声望去,见远远地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袭白衣,孤傲而清冷。是段卓轩!七皇子段卓轩!祝薇春想起前世她对他的陷害,他为了救自己死于乱箭之下,心里就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朝他走去。
“刘姑姑,这个月该送到我母妃那里的燕窝和人参,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送到?”此时的段卓轩说话还有些稚嫩,还是个孩子。
司膳房的刘姑姑看了一眼段卓轩,打着马虎眼说道:“七皇子殿下,实在不好意思,近来司膳司的活儿特别多,就给忘了。”她歉疚地笑了笑,眼里却看不出一丝的愧疚。
“忘了?那这些是要送到哪个宫里的?”段卓轩指着刘姑姑身后的宫女手上端着的托盘,质问道。
刘姑姑皱了皱眉,答道:“回殿下,这些是送到淑妃娘娘那里的。”
段卓轩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月都往淑妃娘娘那儿送了好几回了,但却没空往我母妃那儿送一回?”段卓轩气得脸都有些微微泛红。
刘姑姑继续打着马虎眼,“七皇子殿下,淑妃娘娘近来身子不好,所以我们送这些补品也就送得勤了些。”祝薇春躲在一棵大树后观察着他们,她发现这个刘姑姑的语气虽然还算得上是恭敬,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段卓轩听她这么说,更加生气了。“我近来不曾听说淑妃娘娘有什么病,倒是我母妃,近来身子一直不好,太医说她需要进补,否则,我也不至于来这儿和你们说这些!”段卓轩白皙的脸庞气得通红。
他知道这些宫人狗眼看人低,因她母妃不受宠,就随便应付,本来他也不计较这些,可是近来他母妃的身子不好,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七皇子大可不用对我们这些奴才发脾气,我们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七皇子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大可以禀告皇后娘娘,甚至是皇上,而不是在这儿为难我一个奴才。”刘姑姑不屑地说道,音调瞬间提高了几度。
她早就不耐烦了,这么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敢在这儿对她吆五喝六的。
“你!”段卓轩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
他要是能去找皇后,找父皇,那也不必来这里质问刘姑姑了。别说如今淑妃和三皇子深受父皇宠爱,皇后不可能为了帮他而得罪他们,就算是他父皇,也只会偏袒他们,自己人微言轻,又说得上什么话呢。
更何况现在皇上根本不来他母妃德妃娘娘的宫里,他想见父皇一面,都是一件难事。
刘姑姑见段卓轩说不出话来,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既然七皇子没什么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还要将这些东西送往淑妃娘娘宫里呢,要是耽误了事情,淑妃娘娘怪罪下来,您承担不起,奴婢更承担不起了。”说完对着段卓轩做做样子行了个礼,便笑着走了。
段卓轩站在原地,望着刘姑姑一行人的背影,懊恼不已。
“段卓轩,你怎么这么没用!”段卓轩在原地喃喃自语。
“七皇子殿下千万别妄自菲薄。”
段卓轩听身后有人说话,立刻转身,发现身后地大树后,一个宫女模样的少女缓缓走出来。
祝薇春走到段卓轩身前,对段卓轩行了个礼。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段卓轩的态度有些生冷。
祝薇春素来知道他清冷的性子,便微笑着答道:“回七皇子殿下,奴婢是艳嫔娘娘宫里新来的宫女,我叫祝薇春,你叫我小春就好。”
段卓轩一听艳嫔,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他知道艳嫔是如今他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女人,父皇才对他母亲不闻不问,以至于他母亲每日在宫中伤心落泪。
况且他听宫人说艳嫔是如何妩媚动人,如何迷惑皇上,他心里对艳嫔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艳嫔在他心里就是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
“你怎么认识我?”段卓轩谨慎地看着祝薇春。
他觉得这个宫女好生奇怪,躲在树后偷偷看他不说,一上来就说自己的名字——他对她叫什么名字可没兴趣,况且又是艳嫔宫里的人,他生怕她对他打什么坏主意。
祝薇春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她笑着说道:“刚才刘姑姑不是喊您七皇子么?”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段卓轩为自己问了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感到不好意思,见祝薇春笑看着自己,他的脸又有些微微泛红,他这才仔细的看了祝薇春几眼,发现她……还挺好看的,尤其是一双眼睛,闪亮动人。
不过他还是有些谨慎。
他母妃告诉过他,在宫里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否则很容易中了别人的圈套。
祝薇春看着段卓轩,前世的种种事情就浮现在眼前。
那个时候她为了帮段卓辰登上皇位,潜伏在段卓轩身边,段卓轩渐渐爱上了她,对她无微不至地关心,体贴入微地照顾。她却一心只想帮段卓辰夺得皇位,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他。到最后,他明知她是奸细,却也如飞蛾扑火般对她。最终为救她而死。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祝薇春的眼睛又泛起了水雾,差点儿就要落下泪来。
段卓轩觉得眼前的女子更加奇怪了,一直盯着自己看,好像很难过要哭的样子。看她这个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和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段卓轩问道,他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以前认识她,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