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阮氏的清方院,天色已是昏暗了下来,凉风卷着落叶顺着蜿蜒的石径小路打着璇儿,给这夜幕下的武国公府平添了一股寒凉萧瑟之感。
小春跟着顾无忧的身后,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里无人,偏头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道:“呸,那个冤大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竟敢肖想姑娘!”
顾无忧把手拢在披风里,踩着落叶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悠悠说道:“这位二舅母的段数倒是比大舅母稍稍高了那么一丢丢,那一位是明抢,她却知道绕个弯子来暗夺,还是有几分心计的。”
“那又如何,再有心计还不是被姑娘吃的死死的!”
小春撇撇嘴道:“只怕他们最后都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姑娘卖了还替姑娘数钱呢!”
“你这话说的我像个奸商一样。”顾无忧嘴角微勾,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来,“不过我爱听。”
“我就喜欢说姑娘爱听的话。”小春眯着眼睛乐了,“姑娘就是无所不能,英明神武,聪明睿智,机敏过人······呃,姑娘,你停下来做什么?”
顾无忧立在原地,耸了耸肩头说道:“迷路了。”
小春:“······”
才刚夸你无所不能,英明神武,你就这样打我的脸,真的好吗姑娘!
顾无忧迎着小春哀怨的眼光,咳了一声,转头看看天,故作深沉的说道:“不过好在我一向机敏过人,现在已经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找人问路。”
小春:“······”
好机敏过人的办法哦!我能把刚才夸过的话再吞回去吗请问?
“不快点跟上的话,小心后面有鬼呦。”顾无忧抬脚向前走去,凉凉的扔下一句话。
恰巧一阵阴风吹过,带的路边的槐树的树叶飒飒作响,小春顿时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慌忙追了上去,紧紧拉着顾无忧的袖子不撒手。
“姑娘,咱们这是拐上哪条岔路了,怎么越走越偏啊?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春看着路边越来越多的荒草和灌木丛,心下也开始着了慌。
“怎么这府里还有这种鬼地方啊,不会是用来埋他们犯了错的奴婢的乱葬岗吧······”
顾无忧照着她的脑门轻轻弹了一指头。
“哪有人在自己府里做乱葬岗的,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看上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了?”
“姑娘你怎么知道?”
小春揉着自己的额头,眨着眼睛说道:“有个叫无心公子写的《异世录》,就是专门写这种世家大族里的诡异秘闻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跟真的似的!”
“好像有点意思,回头让我也瞧瞧。”
顾无忧随口说着,却是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小春淬不及防,一头撞到了她的后背上,险些摔倒。
“姑娘,又怎么了?”
“那儿应该有人。”顾无忧指了指远处被几株茂密树木几乎完全掩盖住的一座小院说道:“走,去看看。”
小春刚想说像这种隐晦的地方一般都是什么禁地啊,秘境啊,没准关着什么疯子在,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可是眼看着顾无忧已经提起裙角快步朝那边走远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这座小院从外面来看还真是荒凉颓败的不得了,围墙上大片大片的墙皮早已脱落,露出坑坑洼洼的砖块和泥巴来,连院门都是用几块残破的木板拼凑起来的,透过木板间的缝隙,隐约有暗黄的灯火光线从里面透了出来。
看来还真有人住在里面。
顾无忧伸手推开虚掩着的木板门,抬脚走了进去。
与小院外的荒凉萧瑟不同,这里面却是整治的十分幽静素雅,院子里种满了一些说不出名字来的奇异花草。
让顾无忧感到惊讶的是,明明是寒冷天气,这些花朵儿却是绽放着的,如果不是从门外呼呼吹进来的冷风,她定然以为是自己判错了季节。
“请问,有人在吗?”
顾无忧接着花架子上吊着的一盏微微摇晃的灯笼,四下环顾着,扬声问道。
良久,方听的一声低低的咳嗽,那声音似乎有些嘶哑。
“抱歉,你,能帮我一下吗?”
小春被这突如起来的声音吓的浑身一哆嗦,躲到顾无忧身后害怕的说道:“姑娘,怎么光听见声音看不见人哪?不会是,鬼吧?”
顾无忧自然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她顺着声音的来源转过花架,只见有一架做工粗糙的木质轮椅翻倒在一侧,旁边的石台子边靠着一个人,看起来分外的虚弱,看着顾无忧出现在他的眼前,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反倒是温和的一笑。
他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脸色十分的苍白,宽大的衣衫也遮不住内里瘦削的身体。
随着低低的咳嗽声,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貌似病的不轻。
他是谁?看样子不像是个下人,可又怎么会一个人呆在这儿,摔倒了都没人知晓?
不过现在也不是好奇的时候,还是先帮忙要紧吧。
顾无忧把翻到的轮椅放好,同小春一起将他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那人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似是看出了她刚才的疑问似的,温声说道:“多谢,我的小童去取药了,所以这儿就剩我一个人了,你是,刚来的顾家表妹吧?”
“你认识我?”
顾无忧挑了挑眉梢,“表妹?你也是武国公府的子弟?”
那人点了点头。
“嗯,我叫贺之简,是大房的庶子。”
庶子?大房的?
顾无忧扫过他已洗的有些发白的单薄衣衫和病弱的身体,微微的摇摇了头。
这位大舅母,对付不顺眼的庶子,方法果然也是一样的简单粗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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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们容色倾城的殿下好久没粗线了,有木有人想他?没有就接着关小黑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