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倒斗主要依靠的手段便是观云望气,这孙玉波上山之后,更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这四周二十四座山峰的走向尽入眼底,发现在这黑蛟山七八里地外,有一处山谷,有淡淡地龙气升腾。
钦天监的观云望气之法历经几百年,认为气有九色,而这龙气便是其中的紫色。
可是眼下,孙玉波心中一下子便忐忑了起来,本是今天绘制观云定龙图,可是那龙穴之地却居然不再有龙气升腾,显然是出现了最为诡异的“移穴”。
这移穴便是这龙穴在自然情况中,渐渐地收到一些地下情况的干扰,丧失了结穴的条件,但是这种情况往往会在附近方圆百里形成一个新的龙穴,所以就像是龙穴移动了一样,非常奇异。
孙玉波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在一大幅宣纸上开始淡定地作画来。这钦天监的“观云定龙图”,其实就是一幅记载了龙穴和龙脉的风水画,便于之后的统筹安排。
这观云定龙图一开始是要送呈皇上的,可是清朝亡了之后,这东西也渐渐成了一个仪式。孙玉波手上浓墨挥舞,仿佛胸有成竹,这幅观云定龙图上浓淡分明,烟云缥缈,山峰高耸。这翻山蛟在一旁看得不禁是心花怒放,自己的这一处山头在这画中俨然成了一处风水宝地。
这孙玉波足足画了三个时辰,这才收笔,只见这幅画和面前的景象几乎能够重叠到一起,实在是妙不可言。孙玉波画完之后,却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此处虽有龙穴,然而这山却是叫黑蛟山,黑蛟乃是蛟中一霸,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龙岂能二龙同穴?这龙穴已经移走了。”
翻山蛟听得这话,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腰间抽出手枪,眯眼道:“你敢糊弄我!”
只见孙玉波并不慌乱,冷笑一声道:“哼,这龙穴是一幢大富贵,我孙氏两兄弟如今尽心尽力为山头谋划,草头却如此对我,实在是让人寒心,这龙穴虽然已经遁走,里面的宝贝,却还在。”
众多土匪见到孙玉波说这话,一时有些不明白,山上的二当家马上立一脚踩在山石上,冷声问道:“孙兄弟,此话何意?莫非那龙穴自己长脚跑了,却不带走财宝?”
孙玉波一袭黑衣,背负双手,屹立于黑蛟山巅之上,俯察四周山脉,久久不答,最后沉声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那地方虽然丧失了龙气,可埋的东西却还实打实地在那里,众好汉不如听我一言,一路去那山谷之处,仔细查勘,另一路随我去临漳,那龙气虽然遁走,我必能寻到。”
翻山蛟这山头虽然实力强盛,却一直没有军阀支持,每次十八山头“英雄会”的时候,总是备受冷落,隐隐地觉得自己总是低了别人一等,当下极需金银财宝扩充人手,马上便答应了下来。
当时山上有三个当家,本别是翻山蛟、马上立、云中鬼,这三个人中,翻山蛟以狠辣奸诈著称,马上立则是东北看林子的,为人狂妄、马术,枪法能够以一抵十。最后的云中鬼曾是药房掌柜,专管山上的财物分配之事。
这当即这翻山蛟便让马上立带了五百人,拿着观云定龙图,以孙玉龙夫妇为人质,去那山谷之中挖掘金宝,而自己则另带五百人乔装成商贩,连夜随着孙玉波赶往临淄城。
孙玉波那日正是在山巅之上,静心观气,突然发现这一股龙气非常奇怪,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般,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和那龙气相伴的五行之气,却几乎成了一条直线,通往那临淄城的方向。
众人足足五日,才到了临淄,这孙玉波一到临淄,心中便有了底,只见这天上的云彩缥缈无形,紫气升腾,久晴无雨,正是有大穴的征兆。
可是一干人跟着孙玉波到了那鬼山下,却发现这鬼山附近都已经荒废了,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家,可以称得上是非常荒凉。纵然是孙玉波见多识广,此刻心中也不由得忐忑了起来,因为这地方的山脉只有一座孤峰,且在水泽之上,这种地方四周无护无从,根本就不可能诞生出龙穴。
可是这鬼山上浩渺的龙气却告诉他,这下面一定另有隐情,当即便对着翻山蛟道:“此处之下,便是真正地地龙结穴之处,我等只要坐船上了鬼山,往下挖掘,必能找到金宝珠器!”
翻山蛟点了点头,当夜,五百多人便到了鬼山之上安营,打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大洞,连夜挖掘,那翻山蛟兴奋无比,到了黎明之时,只听一声金属交击之响,众人终于是挖到了墓室。
只是,这一处墓室,颇有些奇怪,从面积上来看,应该还是非常大的,但是布置结构上,颇有些不正常,似乎只有整个地一块,而没有耳室和前后殿。
但是这些土匪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汉子,崇尚一句及时行乐,当下便有三四十人下了这墓中,搬了许多青铜器上来。
这孙玉波一看到这青铜器奇形怪状,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详,觉得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了,可是那翻山蛟却并不这么看,冷声道:“这自古以来土下面的东西,都是死人留给后人的财宝,有缘者得之,兄弟们,给我全都拿上来!”
孙玉波看着那些青铜块,脑子里想破了都没有想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当里面的一些人发现了一些已经烧成了黑色的骨头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般,差点跌倒在地。
这个时候,他心里突然开始意识到,他们所挖掘的地方,其实根本就不是一处墓葬,准确的来说,可能是一个“阴瓮”。
这“阴瓮”,其实就是古代的孩童早病夭折之后,并不会装在棺材里,而是装在一种特制的翁器中,也叫瓮葬。
但是瓮葬多是用一些陶土制作的瓦罐,像这些青铜器而且是全是孔的青铜器,实在是不知道用途是什么。
但是孙玉波毕竟不是常人,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当下心中逃走的心思更加重了几分。
他暗中观察,便暗中找了土匪中打理杂事的一名少年,见其眉宇间有一股书生之气,知其本不是黑蛟山之人,当下诚恳道:“小兄弟,如今我孙家兄弟两人可谓是遇上了这一次劫难,化解须送一封信到北平孙家,届时会有人给些银两于你,让你不必再做这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如若你能帮我,此事过后,我还有重谢。”
这少年本就是这些劫匪从山下给劫上来的,又十分害怕这些掘墓的勾当,当晚便拿了孙玉波的信,偷偷连夜赶往北平,这五百多人一直忙着从里面搬运青铜器,却是谁也没有发现这名少年的离开。
就这样大概挖掘了两天,终于挖出了上百具巨大的青铜器,那翻山蛟虽然心头疑惑,没有见到一处棺材,但是听说洋人中便有出高价收购青铜器的,当下便也没有责怪孙玉波,而是命人接着往下挖。
到了第七天,那洞已经有十几丈深,里面的青铜器依然源源不绝,孙玉波心中忐忑不安,便沿着这鬼山周遭走了一圈,这一圈走下来,孙玉波整个人几乎是虚脱了般,流了一身冷汗,他终于发现,那天空中硕大的龙气,居然是从鬼山旁的水泽中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