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结束了吗?”赵筱筱急问道。
“是啊,都结束了,我老公让我带你们出去呢。”
赵筱筱赶紧掏出手机给傅斌打电话,可是怎么都打不通,给他发了微信语音也不回。
“您能帮我问问一个叫傅斌的怎么样了吗?我找不着他现在。”
正这么说着,赵筱筱的电话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喂,是我,你还好吗?我没事!”
赵筱筱悬着的心终于下来了,这真是一个难忘的晚上,又笑又跑又哭,她抱住手机含泪笑道:“我没事,就是担心你。”
“我没事。手机没电了,借了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的。先不跟你说了,一些兄弟受伤了,得送到镇上的卫生所去,我得跟着过去。”
“嗯嗯,你快去吧,我们这就去找你。”
赵筱筱见到傅斌的时候,他正在一旁焦急地看医生替伤员处理伤口,眉头紧锁,这是赵筱筱第一次看到他特别无力的样子。正想跑过去给他一个拥抱,但不经意间就见到那些流血休克的年轻人,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没有想到这个夜晚的打斗会这么惨烈,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认识到人性的凶残,在广袤的土地上,在文明的社会里,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为了意气之争,竟然手持凶器大打出手。一个祥和的春节,就此被打破。
发现她的身影后,傅斌疾步过来抱住她,两个人此刻的心情就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终于重逢在一起。
“你真的没事吗?吓死我了刚才。”赵筱筱从傅斌怀里挣脱,上下打量看他有没有受伤。
“真的没有。可是,这样我才更自责。”傅斌沮丧道。
据傅斌回忆,因为没有武器傍身,为免吃亏,当时大家都四处逃散。直到傅斌大舅带人赶来,双方才开始正面交锋,场面异常惨烈。到最后,对方寡不敌众,也开始纷纷逃逸,派出所民警正在紧张追捕中。
“为了保护我,一个友仔挨了一刀,正中背部。”傅斌低垂着眼,赵筱筱感觉他软踏踏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自责。
赵筱筱肃然起敬:“他现在没事吧?”
“正在里面的病房处理伤口呢,医生把我赶出来了。”傅斌说,“卫生所就几个医务人员在,都快忙不过来了,严重的待会还得送到县城去。”
“没想到那么严重……”
“后面几天我都得留下来处理事情,不能陪你回n市了。”
“没事……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算了,这里一团糟,我不想你刚谈恋爱就那么糟心。待会民警应该会找你们几个了解事情的经过,结束了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不,我想留下来陪你……”
“乖,听话,我真没事。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回到n市再陪你。”
经过再三劝说,赵筱筱才终于同意傅斌的安排。但特别嘱咐他后面不管事情怎么发展,都不能再参与斗殴。傅斌平静地说,肯定不会了。
三人组到镇上派出所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从派出所出来,陈恒感慨道:“没想到,我人生第一次做笔录竟然是献给了这里。”
“那你本来是计划献给哪里?”赵筱筱灵魂拷问道。
“额……本是希望不用经历的。”
“你又多了一个纪念日。”
“不,是你的纪念日。”
“这是我们,共同的纪念日。”
“你们两个,幼稚。”
“哎,我也好惆怅,一个好好的春节,竟然过成这样。”
“难忘吧?过了今晚,看你以后还作不作了。”
“作肯定是要继续作的,但应该会收敛一些……”
正说着,刚好碰见民警抓着几个人回来,不用说都知道是逃逸分子,其中一个狠狠盯着赵筱筱,那凶狠的眼神让她毛骨悚然。
“他干嘛瞪我?我没得罪他吧?”赵筱筱委屈道,“我才是受害者啊!”
“估计是因为我们仨他就认识你一个。球赛那天,你和傅斌两个虐狗的行径应该是全场闻名了。”
“什么?我还成了你们这里的名人了?”
“当然啦,你们已经在众多乡下少男少女的心里种下了梦幻的种子了,同时也在一些人眼里种下了仇恨……”
赵筱筱觉得今晚是睡不着了。
回到云苏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赵筱筱果然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说傅斌现在在做什么呢?”
“做笔录呗。”
“他应该不会被抓起来吧?那是正当防卫。”
“看他出手的情况罗,如果打伤了人,难说。”
“不是吧……”赵筱筱又开始紧张起来,赶紧给傅斌发微信:“你没打伤人吧?”
焦急等待了很久,才收到给手机充上电的傅斌回复:“打趴下的有几个,没有严重受伤,放心,纯属正当防卫。”
“那就好,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嗯,晚安。”
放下手机,赵筱筱在黑暗里睁大眼睛就是睡不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推推身旁正在玩手机的云苏:“对了,今晚还说撮合你俩来着,没想到出了这么档子事……”
“啊呀,你别多想,先睡觉吧。”
“哦……”
赵筱筱开始试图进入梦乡,迷迷糊糊折腾了好一会,恍惚中好像感觉到云苏翻身起床,等没了声响,又陷入迷迷糊糊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赵筱筱突然被一阵小声的抽泣给吵醒。这样的声响断断续续了好一会,赵筱筱慢慢清醒过来。是云苏,黑暗里的她正在哭泣,能感觉到是拼命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同伴知道。
赵筱筱联想睡前云苏刚才一直抱着手机聊天,还出去了一会,仔细猜想了一阵,大概明白是什么事情了。她犯了难,是该给予安慰,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就这么想了好一会,赵筱筱慢慢翻身过去,让云苏知道她已经醒来,然后从背后抱住云苏,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陪伴着对方。
云苏仿佛受到了鼓励,泪水决堤哭声越来越大,但始终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内,避免闹出太大的声响让家里的其他人知道。
赵筱筱能感受到她的肩膀在剧烈抖动,心疼她,但也理解她的另一位同伴,毕竟感情的事谁也无法强求。
她突然感到有些抱歉,自己已经顺利走进了恋爱的甜蜜中,没想到却是唆使自己的闺蜜迎来了一场失落,她自认还是冒失了些。
待天明醒来,或许,他们三个的关系,将迎来巨大的转折。想到这,她惆怅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