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上铺的同伴翻转了身子,可能在我打盹的时候,他返回船舱里了。
我似乎还听到他在声吟,就猜测他是晕船了,睡在他的下铺,让我感觉更加不舒服,不过,我还是一觉又睡到了天亮。
船缓缓而行,比前一晚更慢。
舷窗透过来的灰色光线,随着船侧的角度不断改变着玻璃的折射角而不时变换色彩,四周冰凉,在六月份实在不可思议,我转过头,看着舱口,大开的舱口让我大吃一惊。
靠,这人睡觉居然不关门!
我爆了粗口,下船来把舱口关好,转过身,我看一眼上铺。
上铺的窗帘紧紧拉上了。
这位同伴可能和我一样怕冷。
我很惊讶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房里很不舒服,但奇怪的是,半夜让我恼火的潮湿味却消失了,同伴还没醒,这倒是个避开他的绝好机会。
我飞快穿好衣服,来到甲板上。
暖和的天气灰蒙蒙的。海洋上飘过来一股油味儿。
我走出船舱时正好7:00,比我想象的时间要晚一些,我碰到正在做晨练的医生。
他很年轻,来自西部,个头很大,微微有些发胖。他轻松自在的神情让人也觉得精神振奋。
“天气不错。”我不经意的说。
“是的。”
他很感兴趣地打量着我回答。
“又好又不好,我倒觉得这不大像是早晨。”
“没错,天气不是特别好。”我又说。
“就是那种闷热天!”他回答。
“我发现昨晚尤其冷。”我告诉他。“等我检查时,原来大门是开着的,上床时倒没在意,房里还很潮湿。”
“潮湿!”他说话的分贝一下高了几个度。“你住几号?”
“105号。”
医生显然吃了一惊,一双眼睛瞪着我。
“出了什么事?”我问他。
“哦,没什么。”他说。“最近三次航行都有人抱怨那个舱房。”
“我也要抱怨的。”我说。“房里不干燥,真是不应该。”
“我相信没有用。”医生回答。“我相信确有东西,不过我不该吓唬乘客的。”
“你不用担心会吓着我。”我告诉他。“我能承受任何的潮湿,假如我患了感冒,我会去找你。”
我递给他一支雪茄,他接过去,仔细审视着。
“问题并不在于潮湿。”他说。“但我敢说你会没事的,你屋里还有人吗?”
“有一个,这人半夜溜出去,连门都不关。”
医生又好奇的看了我一眼,点燃雪茄,神情变得很严肃。
“后来他回屋了吗?”他又问道。
“是的,我睡着了,醒来后听见他在翻身,接着我感到冷,就又睡了。早上我发现舱门没关。”
“听着。”医生小声对我说。“我不在乎这条船,也不管它的声誉如何,告诉你我的主意,我的住房很大,虽然我不认识你,我愿意和你同住一间。”
他这样提议,让我非常吃惊,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关心我的利益。但是他提起这条船的神态又很微妙。
或者说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