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拉姆贝特角的天空飘起了清雪,午夜来临,空气越发的干冷,清雪慢慢转为迷人双眼的鹅毛大雪,漫天大雪让那些卫兵难以看得更远,可也让偷袭者更加难以掩饰足迹。
“瞧瞧你身后的脚印,你这个神使的命也太差了,看来派你来的神并不太喜欢你啊!”魔龙阿喀琉斯又抓到了一个嘲弄梁珂的机会。
“闭嘴,你这个笨蛋,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干好你的活儿!”
“切!紧张什么!这些蠢笨的兽人怎么能发现伟大的暗黑魔法大师阿喀琉斯大人的‘虚无’?你只管往里走,别撞到人就没事了。”
“我对你说的话真有些怀疑,我就这么傻愣愣走进去,那些士兵真的看不见我?”
“士兵肯定是看不见我们的,其实‘虚无’的原理很简单,就是用魔力创造一个与你身边景物相同的幻境,并将你隐藏在幻境后,难度在于我需要用魔力持续维持这个幻境的不断变化,所以,你不要走得太快。当然,如果有一个魔力比我高的法神使用‘真实之眼’,那你的身影还是能够被看穿的。”
梁珂听完吓得一头冷汗,愤怒地说道:“那还怎么潜进去,万一在军营内部被他们的法师发现,就凭咱俩怎么能杀得出来啊?”
“你这个魔法白痴,‘法神!’你以为是晚上你吃的那块黑麦面包吗?以现在你们这块大陆上的魔法水平来看,恐怕一个法神都没有。如果这样也能让你遇到一个,那只能说明你背后的神祗一定是‘衰神’。”阿喀琉斯近乎咆哮着跟梁珂说完这段话,梁珂觉得如果阿喀琉斯不是个蛋,那么现在自己恐怕已经被淹没在魔龙恐怖的口水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会有危险就好。”梁珂早已经适应了魔龙的鄙视,多一次少一次也无所谓,他只关心自己的死活。
梁珂手中提着战术刀,小心翼翼地摸向兽人营地。他走的很慢,每一步踩下去都很慢,尽量避免踩实积雪发出声音,同时也要避开可能存在的陷坑。漆黑的夜空没有一点光,这让梁珂心中的不安淡了很多,可当他与那些手执火把,提着刀斧的恐怖兽人巡逻兵擦身而过的时候,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急剧加速,他不得不数次停下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避过营门的那几个陷坑到这里,梁珂已经走了近两个小时,可是当他回头看,借着营火仍然能够看清兽人营门口的那几个身材高大的暴熊武士,还有箭塔上的哨兵。梁珂再次平复了一下不安的心情,确认自己调整好了状态后,踮着脚尖慢慢摸向前方的一座牛皮军帐。由于兽人不善纺织,所以穿的衣服和用具多以动物皮毛为主,丝绸布匹,只有那些高级将领和皇室成员才有资格穿戴,兽人的军帐也都是以未熟过的动物皮制成,这种军帐的优点就是保暖、防潮,防御力惊人,缺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材料厚重,运输成本高,皮帐篷闷热不透气,容易被明火点燃。梁珂对兽人的军阶设置没有什么研究,但前面这座大帐无论从体积还是用料质量上看,都绝不会是一个低级士兵的军帐,要想探听到有价值的信息,抓住一个军官无疑比抓住十个士兵更有用。
梁珂蹑踪摸到帐前,蹲下身子回头看了看,确定远处的哨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脚印,这才放心地将手中的战术刀缓缓从门缝中插入,然后轻轻向上一挑,将里面半环形的铁栓打开,他将战术刀刃口朝外叼在口中,双手慢慢掀起沉重的牛皮帐门,嵌开一条窄缝,拧身闪了进去,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将帐门关紧,整个过程如烟雾般飘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进入大帐后迅速将身体伏在地上,身体弓得跟一只猎豹一样,静静听着帐内的动静。他能听到一阵阵微弱的鼾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骚臭味道,梁珂闭着呼吸倾听了一会儿,确认那个鼾声平稳悠长,不像是假睡的伪装,这才将刀摘在手中,低着腰摸到床前,慢慢起身,一点点将刀压向了那个鼾声。
“准备好了吗?”梁珂再次向魔龙阿喀琉斯确认。
“啰嗦,放心了!现在你弄出再大的动静外面也听不到。”阿喀琉斯不耐烦地回答道。
梁珂在得到魔龙的肯定答复后毫不犹豫地合身压向那个鼾声,先是用左膝压在了那人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床上人瞬间就被手臂传来的疼痛惊醒,可他刚睁开眼就感觉到脖颈下传来冷冷的寒意,接着就是刀锋割开皮肉的疼痛,他下意识地将努力昂起的头放回枕头上。
“别动,再动一下老子就割下你的脑袋。”梁珂举起左手,照着身下的兽人脑袋就是一巴掌。以他的变态力道,即便是轻轻一拍,也让身下的兽人疼得哇哇怪叫。
“闭嘴!你叫得再大声也没有用,这里已经被我布置了魔法结界。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用这把刀把你切成小块喂你的坐骑。”
这个倒霉的兽人听到梁珂的威胁果然老实了很多,很配合地翻过身,趴在床上被梁珂捆了个结实。梁珂将兽人提起来放到床边,让他坐好,这才掏出火镰,点燃帐内的油灯,细细审问起这个俘虏。
借着昏暗的灯光,梁珂终于看清了这个家伙的长相,这个家伙长得实在是惨不忍睹,小眼、凸鼻、长嘴,脸色青中带紫,嘴里还不住流淌出粘液,散发着难闻的臭味。一想到刚才自己居然压在这么个丑陋恶心的生物身上,梁珂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将晚上吃的那些黑麦面包全都吐出来,他捏着鼻子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抑制住胃肠的不适。
“你叫什么名字?”梁珂将屁股搁在那张蒙着兽皮的简易桌子上,用刀身拍了几下兽人的长嘴巴。
“哼!卑鄙的人类,就知道偷袭、耍诈的地老鼠,别想从高贵的巨蜥战士‘佩蒂’口中得到任何信息。”长嘴兽人口中喷着臭气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可兽人大条的神经却显得既可笑又可爱。
梁珂被这个叫佩蒂的家伙的回答差点逗笑,他强忍着继续问道:“佩蒂!现在告诉我你的军阶和职务。”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可恶的人类,作为一个受过嘉奖的巨蜥骑士中队长,我怎么可能向你屈服,你还是杀了我吧!”
梁珂现在简直觉得幸福得要死,这个蜥蜴人简直就是个低能儿,在他脑袋中,几乎就没有秘密的概念。其实,梁珂确实是幸运的,蜥蜴人在兽人中的地位一直不高,但却依然族群强大,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脑容积极小,智商低下,但却天生与他们的兽族近亲“大地巨蜥”有一种良好的沟通,使他们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作用。如果梁珂今晚俘获的是一名以狡黠著称的狐族,那么他的审讯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佩蒂中队长,像你这种低阶军官一定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砍伐那些原木和收集那些冰块。”梁珂俯身盯着蜥蜴人的眼睛故作轻蔑地说道。
“胡说,我可是巨蜥骑士中的高级军官,每次军事会议我都是参加的。”蜥蜴人张着大嘴愤怒地分辨,似乎梁珂的这种藐视让他受到了莫大侮辱。
“哦?难道你们学会了制造投石机?想要仿制投石机攻城吗?”梁珂现在已经逐渐掌握了诈取蜥蜴人佩蒂信息的方法和节奏,不紧不慢地引诱着佩蒂将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
“哼!只有你们这些笨蛋才去造那些没用的木头架子,兽人的智慧怎么是你们能比的。”蜥蜴人咧着大嘴,翻着布满皱纹的眼睑嘲笑梁珂的“愚蠢”。
梁珂心中暗笑,脸上却显得一脸不耐。
“说了半天废话,你这小小的军官不是也不知道那些木材的用途?”
蜥蜴人小眼睛一瞪,梗着脖子争辩道:“谁说我不知道,我们的沃尔夫王正在建造巨舟,等大船造好,我们就把它装满石头,然后再将船凿沉封锁河道,到时候把落神山脉化开的冰水都引到拉姆贝特角,淹死你们这些客户的人类。”
梁珂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吓得脊背发凉,水淹、火攻历来都是攻城的妙计,自古屡试不爽,兽人的统帅能想出这种绝户计,看来也是用兵出奇的厉害角色。梁珂定了定神,细细思索又觉得不对。拉姆贝特角地处落神山脉边缘,地势北高南低,南北落差要超过三十米,拉姆贝特角以南就是开阔的比亚索大平原,以这种地形根本无法实施水淹计划,有再多的水也要顺着城墙流向比亚索大平原,指望城门空隙流进来的水能淹城那简直就是笑话。可是,蜥蜴人言之凿凿,似乎说的也不是假话。
“别瞎想了,他说的是真话。至少他知道的真像就是这样,我能感觉到他的灵魂波动。”正当梁珂苦思冥想的时候,魔龙阿喀琉斯开口说话了。
“厉害!你还有测谎仪的功能啊!”
“在我面前最好别乱讲话,你说的那些词我都明白意思,跟我搞好关系对你有好处。”魔龙阿喀琉斯声音平淡,可威胁的意味暗含其中。
梁珂嘿嘿一笑,死皮赖脸哀求道:“别那么小气,魔龙阿喀琉斯大人最厉害,这是全大陆公认的事实。那您看,是不是麻烦您小施手段,直接读一下这只傻蜥蜴的记忆,也免得我在这又是吓唬又是引诱的,麻烦!”
“唉唉唉!醒醒!你拿我当亡灵法师呢?那种卑鄙的搜魂术伟大的魔龙怎么会用。你还是老老实实自己审问吧!没事别打扰我,刚才魔力消耗有点多,现在有些困。”魔龙说完没了声音,大概是睡觉去了。
梁珂心想:“不会就是不会,说什么高尚和卑鄙。”他虽然心中不忿,但嘴上却不能说,摇了摇头又开始审问这只傻蜥蜴。
“你们是想用那些冰装满船,然后把船压沉吗?”
蜥蜴人听了一愣,然后张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愚蠢的人类,冰放到水中会浮起来,也会慢慢融化,怎么能压住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真是个笨蛋,哈哈哈哈!”
梁珂心中这个郁闷,居然被一个弱智的兽人嘲笑自己的智商,他抬手就用刀身抽了蜥蜴人十几个耳光,“噼里啪啦”蜥蜴人牙齿掉了一地,这才解了他心头之恨。梁珂一边用兽人的皮袍子擦拭刀上的血迹,一边恶狠狠的问道:“说!那些冰块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老实老子就割了你的脑袋。”
“呸!”蜥蜴人吐掉嘴里的血,怒目瞪着梁珂,大声嘶吼着回答道:“笨蛋,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那些冰是用来降温的。”
梁珂眉头一皱,说道:“废话,冰当然是用来降温的,可现在天气正冷,难道你们还需要用冰块给食物保鲜?”
“哼!只有你们那些贪图享受的贵族老爷才会这么做,我们用冰块是要……卑鄙的人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蜥蜴人倒是学了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梁珂脸上挂着奸笑故技重施。
“呵呵!我看你这低级小官也不会知道这种核心机密。”
“放屁!佩蒂可是要列席军事会议的。哼!要不是那些来自冰海的蓝枪鱼人必须得生活在冰水中,你以为我们吃饱了没事干去天泪湖取冰块。”